一来,清衍与田乐、阎化等人熟识,说不定早就将营地布局摸了个清清楚楚,更严重些,这段时间田阎二人已经在营地做了手脚,只等清衍一声令下,立刻引动陷阱。
二来,就算田阎二人也是被清衍给骗了,他们并不是一个阵营,那也不代表危机解除。
要知道,清衍敢单枪匹马闯进蛮族大本营,一定留有后手,阿提怿想起那人呼风唤雨的本事,眉头紧锁。
要是掀开之后证明此人不是清衍,那不就说明他看走眼了?
既丢脸又得罪了洪教主。
掀还是不掀,这是一个问题。
魏婪一度觉得自己脾气还是太好了,居然陪阿提怿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
他不耐烦地问:“二王子还要酝酿多久?”
阿提怿正思考着,说话慢了半拍,道:“…嗯,再等一下。”
魏婪:“……”
算了。
红衣青年叹了口气,自己把斗笠揭了。
阿提怿第一反应居然是闭上眼,刚闭上忽然觉得不对,“唰”地睁开了。
“清衍?真的是你!”
不止如此,阿提怿视线下移,看到了魏婪腰间嵌满了宝石的腰带和环在食指根的玉戒。
全是廉天抢走的东西!
全都是他的!
魏婪一句话没说,笑眯眯地从背包里拿出宝刀,刀锋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银光,刹那间抵住了阿提怿的脖颈。
侍从惊呼起来:“二王子殿下!”
田乐也喊了起来,只不过他喊的是“教主”。
他看了看左右两边拔刀的侍从,心中掂量了一下,二话不说跑到了魏婪的身后。
人是他引荐的,就算他再怎么解释,恐怕阿提怿也不会信,既然如此,那只能跟着魏婪了。
田乐暗自腹诽,魏婪应该有办法全身而退吧?
人质在手,魏婪气定神闲,另一只手压住阿提怿的肩膀说:“许久不见,二王子可还安好?”
阿提怿梗着脖子,听到这话,脸上的惊讶转为了恼怒,“你还好意思问?”
魏婪脸皮厚,笑着说:“我好心关心殿下,殿下何故发怒?”
田乐忍不住插话:“教主,你别刺激他了,要是把二王子刺激死了,咱们就走不了了。”
魏婪似笑非笑斜了他一眼,“把斗笠和斗篷捡起来,我们出去。”
“好嘞,教主。”
挟持着阿提怿,魏婪顺利出了帐篷,一路上遇到了无数蛮族士兵,跟在三人身后的队伍越来越大。
魏婪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各个手拿武器只等着冲上来把他砍成血雾。
魏婪笑着贴着阿提怿的耳边:“他们对你倒是忠心。”
阿提怿喉结动了动,嘲弄地说:“不忠之人只有你。”
“瞧二王子这话说的,”魏婪手腕用力,二王子的喉咙立刻被刀锋压出一道细细的血痕,“除了我,不还有刘先生吗?”
血的气味似乎刺激到了阿提怿,他阴冷地瞪着魏婪的手背,道:“你们俩,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清衍,你给本王子等着,只要我今日不死,来日定要你百倍奉还!”
【魏婪:他怎么在这种时候还能放狠话?】
【系统:给他点厉害瞧瞧。】
魏婪一向是个听劝的人。
刀刃忽然竖起,尖端轻轻下滑,沿着阿姨姨的喉结滑到心口,停留了片刻继续向下,来到腰腹,最后在脐下三寸停住。
阿提怿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他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问:“你要干什么?”
魏婪眼尾弯弯,越笑越明媚,慢悠悠地说:“不瞒二王子说,贫道年轻时不幸遇到天灾,地里没收成,同村的孩子一个个都要饿死了。”
“也巧,先帝闻人绥骄奢淫逸,好大喜功,建了新行宫,正需要宫人。”
青年的声音像是蛇信子,阴冷、湿滑,“我亲眼见着,有一户人家为了给孩子讨口营生,拿了平日里杀鸡的砍刀,就在这里——”
“这么一剁!”
刀尖忽然用力,隔着衣服阿提怿都能感觉到隐隐的痛楚。
这家伙疯了吗?
阿提怿瞳孔震颤,清衍怎么敢、他怎么敢……!
魏婪对着他的侧脸吹了一口气,意有所指的说:“殿下可知,有句话叫快刀斩乱麻?”
青年漫不经心道:“一个众所周知没有生育能力的王子,还有资格竞争王位吗?”
就算阿提怿有心,蛮族的老贵族们也不会同意。
“…你不能这么做。”
阿提怿额角滑下冷汗,唇色发白,“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魏婪丝毫不在意他的威胁,话锋一转,问道:“听说三王子也在营地之中,你被我挟持了,怎么不见他出来?”
阿提怿神经紧绷,根本没仔细听魏婪说什么,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下半辈子。
“其实,殷夏人都是折中的。”
魏婪轻笑着说:“你说我阉了你,你就要杀了我,那我一定是要和你死磕到底的,可如果你说你愿意以王族身份带头臣服于殷夏,送一个身份恰到好处的人去京城当质子,那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阿提怿眼珠动了动,“两全?”
魏婪点头:“你全了身体,殷夏全了领地。”
阿提怿呼吸急促了一瞬,只想一拳打烂魏婪的头,但他只是想想,识时务者为俊杰,阿提怿问:“质子,你要什么样的?”
魏婪“嗯哼”了声,“听说三王子自小没离开过草原。”
阿提怿立刻接话,“王弟确实一直憧憬殷夏。”
二人一拍即合,不过半刻钟的功夫,阿提怿就把王弟给卖了。
第79章
话是这么说,但魏婪还是没有放开阿提怿。
年轻人故作担忧地叹了一口气:“贫道不知二王子的话是否可信,您刚刚开满口说着绝对不会放过贫道,万一您一脱身就要杀了贫道,那贫道哪里说理去?”
阿提怿本来集中精神听他说话,忽然发现魏婪将刀尖向上移动了少许距离。
!
他又要干什么?
阿提怿连忙安抚道:“清衍,你摸着良心想,当初我待你如何?”
魏婪张了张嘴,被阿提怿打断了,二王子斩钉截铁地说:“本王子从未亏待你,对不对?”
魏婪眨眨眼,“这个嘛……”
什么这个那个的,阿提怿两眼一闭,说起瞎话来:“彼时,你无依无靠,娘亲刚刚去世,只能来找刘先生谋求生计,是不是我将你留下,还供你饭食?”
虽然阿提怿只是看中了清衍的算卦之术。
“二王子殿下,您对贫道的好,贫道自然记着,您对贫道的不好,贫道也一一记着。”
魏婪吐气如兰,在男人耳边笑了声,“殿下不必担心,您的生育能力还是很值钱的,不至于像我那同乡的孩子,一两银子便卖了一辈子。”
不知为何,阿提怿竟然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悲凉来。
“…不如这样。”
阿提怿道:“我们去三王弟的帐篷前叫阵如何?”
“待三王弟出来,你我二人联手,定能擒住他,随后你放了我,我也放你和三王弟一起离开。”
魏婪抬眸看向对面紧张兮兮的士兵们,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二王子这话说的不对,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去叫阵呢?”
比鸡还不如的阿提怿:“那你想怎么样?”
“不如,就现在吧。”
魏婪用另一只手握住阿提怿的手腕,笑吟吟道:“殿下在此处向殷夏称臣,皇上看不见,贫道也得不到好名声,众所周知,做善事一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做。”
“您既然自诩当初对我不薄,那今日也厚些,随我去凉荆城下,宣誓世世代代奉殷夏皇帝为主贫道便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