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跪我(7)

2025-09-24 评论

  中山王和镇北王更是蓦地老泪纵横,镇北王是何许人也,他想起了皇兄在世时说过的话,莫非,他真的成仙了?

  怪不得皇上独独不曾问罪魏婪,原来是皇兄借了魏婪的身体复活。

  若是每次大限将至时都能换一具身体,那岂不是永生?

  “皇兄!”镇北王全都想明白了,他高声喊道:“皇兄,你终于回来了,臣弟等你等得好苦啊!”

  他指着闻人晔说:“太子听信奸佞谗言,亲近妖道,残害清流,臣弟劝说多次,可他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皇叔,臣弟、臣弟…”

  镇北王满眼泪水,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做戏,“臣弟总算把您盼回来了!”

  先帝在时,不问朝政,中山王年迈,朝堂大事小事全都由太子和镇北王负责,两人政见不合,多次发生摩擦。

  登基后闻人晔大刀阔斧剪除了不少镇北王的党羽,再这样下去,镇北王都能下锅做清蒸鸡了。

  他口中的清流,自然是自己人。

  比起手段狠辣的闻人晔,镇北王还是更希望先帝回来。

  百官震惊地望着镇北王。

  “他真信啊?”

  “魏婪该不会收买镇北王了…我想不明白。”

  镇北王口中的“妖道”已经重新掌控了身体。

  魏婪听着镇北王打小报告,眼角余光瞄到了嘴角下撇的闻人晔,暗自发笑。

  闻人晔起初也吃惊于魏婪的声音,但看完镇北王的独角戏,不禁冷笑:“皇叔既然如此忠君爱君,怎么不见你去守皇陵?”

  魏婪抬手示意他闭嘴,拿腔拿调地问:“太子,镇北王此话当真?”

  闻人晔气笑了,“朕是太子?”

  魏婪摊手:“总不能我是太子。”

  对着这张脸,闻人晔实在喊不出父皇二字,只能撇开脸说:“朕已经登基了。”

  “巧了,朕比你早登基三十年。”

  看着下首的朝臣们,闻人晔拉过魏婪的手,低声问:“你想篡位?”

  “放肆!”

  魏婪凤眸圆争,眉心的蛇纹愈发艳丽,“为人子,怎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他招摇撞骗了那么多年,演起先帝信手捏来,叹了口气,拂袖道:“退朝,朕有话同太子亲自说。”

  百官犹疑,踌躇不定,直到镇北王第一个走了出去,其他官员才战战兢兢的起身。

  宫门闭合,闻人晔还懵着。

  他从龙椅上站起来,思维停在起跑线,嘴已经动起来了,“父皇,真的是你?”

  魏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陛下,非礼勿言。”

  “我不过年长您三两岁,您怎么能这么叫我?”

  闻人晔先是一怔,紧接着呼吸短促地“哈”了一声,他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当即抓住魏婪的衣袖,脸猛地逼近。

  “魏师,你放肆。”

  这小心眼的皇上。

  魏婪还在笑,他生了张惑人心神的脸,唇色似抹了朱砂,“不敬鬼神,重兵围守求仙台,不畏苍生,百姓饥馑无作为。”

  “陛下要治我的罪,还是要气活先帝?”

  魏婪耳边坠着金饰,下方有两道红色流苏,缠绵似的落在闻人晔的手背上。

  闻人晔反问:“你就知道朕不作为?”

  “陛下想必已经派了督察使去清河郡了,人没回来,还是回不来?”

  魏婪拉开闻人晔的手,面上笑意更深:“陛下有没有想过,若是督察使收贿受贿,若是督察使其实也是宋党的人——”

  “若是,他们欺君。”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大胆?”闻人晔薄唇微挑。

  他选的人,自然是信得过的。

  空中有微小的尘埃漂浮不定,日光自窗外照进来,在地面上延成一条霜雪般的路。

  魏婪装模作样掐了掐手指,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我看督察使怕是回不来了。”

  闻人晔眉心一跳,“他死在清河郡了?”

  魏婪:“醉生梦死。”

  闻人晔不太信,但魏婪先前弄出的种种神迹由不得他不信。

  【系统:你真会算?】

  【魏婪:不会啊。】

  【魏婪:做我们这一行的,要学会左右互搏,模棱两可。】

  握住闻人晔的指尖,魏婪又道:“我是妖道,陛下莫要信我的谗言,免得镇北王去皇陵给先帝哭坟。”

  闻人晔失笑:“小心眼。”

  笑完,闻人晔一挥袖子坐回了龙椅上,“现在没人了,魏师总该告诉朕,你是如何模仿出先皇的声音的?”

  魏婪轻笑:“陛下就不能信我是真仙吗?”

  闻人晔:“若真有仙,父皇便不会离世。”

  “先帝心不诚,”魏婪道:“我不一样,我心里干干净净,唯有三人。”

  闻人晔:“?”

  干净在哪里?

  人不可貌相啊。

  “想不到魏师的心如此广阔。”打听别人的私生活不合适,但闻人晔真的好奇:“魏师若是不介意,可以与朕说说。”

  “前朝男风盛行,不乏纳男妾之事,只不过,魏师毕竟是道士……”

  魏婪侧目:“陛下为何断定是男子?”

  闻人晔尴尬了一瞬,自知失言,“猜测罢了,既是女子,朕可以为你们赐婚……”

  “是男子。”魏婪插话。

  闻人晔:“……”

  “你耍朕?”

  “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

  闻人晔微恼,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继续说:“男子便男子,魏师有通天神通,纳男妾也不妨碍,是哪三个人?”

  据闻人晔所知,魏婪自入宫之后便长期住在求仙台,接触的人只有先帝、宫人、和其他道人。

  魏婪惆怅低眸,叹了口气,鸦色的瞳氤氲着湿气,眉眼失落,明丽的面容染上郁气。

  “已不在人间。”

  是先帝!

  怪不得魏婪能仿照先帝的姿态,宛若先帝复生一般。

  闻人晔一震,他强行压住惊愕之情,轻声问:“莫非是……先…”

  魏婪:“是三清道祖。”

  三个,不在人间的,男人。

  魏婪正色,“我心中唯有大道三千,陛下莫要再说纳男妾的荒唐话了,女妾也不行。”

  闻人晔一时语塞,气得笑出了声。

  “呵。”

  他今天就不该上朝。

  日上三竿,魏婪被几名侍卫一路护送回求仙台,一进殿,魏婪就愣住了。

  有强盗?

  守在门边的宫人低眉顺眼地解释:“圣上有旨,仙师一心向道,万不能让凡间俗物扰了您的神思,故命奴才们将物件都收进了库房。”

  果然是小心眼的皇帝。

  魏婪伸手按住门楣,问:“怎么连松树盆栽也搬走了?”

  宫人回道:“圣上思及您正在辟谷,担心您误食枝叶,松针尖锐,易伤人。”

  简单点说,闻人晔怕他饿到啃树皮。

  【系统:他在试探你到底是真仙还是骗子,要是过不了这一关,就是欺君之罪。】

  不用系统解释魏婪心里也清楚,新帝还是太子时就看他们这些道士不顺眼。

  魏婪倚着门轻叹:“我这条命,还真难活。”

  年少时屡逢天灾人祸,一贫如洗,跟随难民四处流亡,十天里只有三天能填饱肚子,好不容易学了点江湖骗术,得了荣华富贵,唯一的靠山先帝却两眼一闭没了,逃跑被拦,虽然没进牢狱,但也是如履薄冰。

  他要怎么从新帝的猜疑中活下来?

  辟谷、辟谷、哪怕真的会辟谷,魏婪也绝对不会少吃一口饭。

  摆了摆手,魏婪道:“都退下吧,我要闭关,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是。”

  房门闭合,守在门外的侍卫却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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