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量太矮,回去吧。”
“魏公子,你看这布匹,乃是我家公子亲自出海弄回来的……”
“不着家,回去吧。”
“魏公子,您去过皇宫吗?没有吧,我们家老爷在朝为官二十载,足足面圣四回呢!”
“年纪太老,回去吧。”
“魏公子,我家大人对您一心一意,自从见了您,他再也不去秦楼楚馆了。”
“滚。”
魏婪不客气地将茶杯扔了过去,“你和你家大人一起滚。”
到最后,只剩下了一家。
那人忐忑地上前一步:“魏公子,我家少爷重病在床,最后的愿望就是与您成亲。”
魏婪冷笑:“等下辈子。”
将六家全都拒绝之后,魏婪回首看向魏老爷。
魏老爷长得和魏婪半点不像,他的脸,是一团稻草。
没错,魏老爷是个披着衣服的稻草人。
【魏婪:挖坟的人是你?】
【系统:不是我,这是游戏根据你的记忆中关于“父亲”最深刻的印象形成的形象。】
“第七家呢?”魏婪问。
稻草人魏老爷摇摇头:“还没来呢。”
当天夜里,第七家来了。
魏婪眼睛一睁一闭,面前是两根点燃的龙凤烛,房间里挂着红色的纸花,门窗上贴满了喜字。
他的衣服也变了,黑底红纹,边缘绣着金线,赫然是婚服。
等一下。
这不对吧?
【魏婪:他怎么不按流程来?】
第七家连提亲都省了。
门外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但不是脚步声,而是衣料摩挲的声音。
魏婪只看了一眼就发觉,外面的几人没有影子,他们从门外经过时,也没有脚步声。
他们是飘过去的。
魏婪:“……”
第七家,原来不是人啊?
与此同时,另一处宅子里,闻人晔举着酒杯,麻木地喝了一口。
“我儿,大喜之日,你怎么愁眉苦脸?”面白如纸的纸人两颊酡红,他拍了拍闻人晔的肩:“再喝两杯,我们就放你去迎亲。”
闻人晔闭了闭眼,深夜,纸人,大婚,他的成婚对象能是人吗?
自从上次做了个遇到魏婪的梦之后,闻人晔每晚都会梦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起初以为又是魏婪干的,但闻人晔很快发现了不对。
魏婪不会那么温柔地叫他“亦琤”,也不会为他倒酒,与他醉倒在山野。
从来都是他为魏婪斟酒。
那些梦,只是他闻人晔的幻想罢了。
只不过闻人晔没想到,他今天做的这个梦,远超以往,连跟鬼成婚都冒出来了。
幸好他的剑跟着一起入了梦,等见到那鬼,闻人晔便要一剑斩了它。
猛灌了三杯酒,闻人晔站起身,“走吧,去迎亲。”
魏府
声势浩荡的迎亲队伍停在了门口,两边的纸人欢天喜地的洒着纸钱。
魏老爷作为稻草人,和这些纸人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他半跪在地,拿起箱子里纸折的金元宝爱不释手。
“新郎呢?快让他出来!”纸人起哄道。
闻人晔看着稻草人,虽然觉得眼熟,但并未联想到魏婪的父亲身上,道:“见过伯父。”
稻草人对这个有钱的儿婿越看越满意,指着通往后院的路说:“你去吧,只要他愿意跟你走,今日这婚事就成了。”
闻人晔握住剑去了。
像是一去不复返的战士,昂首挺胸,高抬阔步。
纸人们觉得新鲜,“成个婚而已,他怎么像是去打仗的?”
众纸人哈哈大笑。
后院里,魏婪在房间里走了一圈,除了烛台,没有找到任何能够防身的武器。
他拿起铜制烛台挥了挥,还算顺手。
【系统:注意,新郎来了。】
魏婪望向房门口,来人居然有脚步声,那人的影子映在门前,他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手中缓缓举起了一把长剑。
等等,剑?
下一瞬,房门被整个劈开,闻人晔凌厉的眸子对上了一双鬼气森森的黑瞳。
魏婪?!
不但是魏婪,还是穿着黑红婚服的魏婪。
魏婪瞧了眼他的剑,笑了起来:“陛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系统说的没错,持剑真的是闻人晔的待机动作。
第42章
如果有人问魏婪,这辈子必须要成婚的话,是选真心相爱但穷困潦倒,还是选身不由己但荣华富贵?
魏婪不会选任何一个。
首先,他很难想象自己与某人互通心意的画面,那不符合他的利益导向。
其次,他一路往上爬,本就是为了能够决定自己的人生,怎么可能甘于被困?给再多钱也不行。
然后他就被套上一身婚服,坐进了新房。
闻人晔穿着设计略有些许不同的婚服,站在他对面,两人明明已经这么熟了,但闻人晔却不敢看魏婪。
哪怕是在他最大胆的幻想中,也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能够与魏婪喜结连理。
“陛下,你坐啊。”
魏婪倚着床柱,手指上下点了点,“别客气,都是一家人。”
闻人晔拘谨地找了个红布圆凳,只敢坐半边,皇帝之尊,在此时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
龙凤烛缓缓燃烧,门口悄无声息地来了几个纸人,一矮个子纸人捂着嘴,仰着头,发出一阵笑。
“我儿这么着急,门都懒得推,直接劈开了,哎哟哟!”
他们一边揶揄着,一边搬来了新的门,严丝合缝地嵌进门框里。
将门装好,纸人们左右摇摆着,“你可瞧见新郎了,不愧是远近闻名的魏公子,长得真俊!”
“先让他们聊,吉时还没到,不耽误上路。”
上路?上什么路?
魏婪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还是冥婚吧?
闻人晔咳嗽了一声,“长乐,这是你的梦吗?”
魏婪眼尾挑起,“难道不是陛下的梦?”
闻人晔被他问住了,心虚地低下头,他也不确定,这会不会是他日思夜想出来的梦,他对魏婪的心思早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魏婪又笑了一声,“陛下,怎么又不敢看我?”
闻人晔只能强迫自己抬起头,但他与魏婪一对视,脑子里就开始胡思乱想。
新婚之夜,难道他们就在此地干坐着吗?
“要不要出去走走?”闻人晔双手搭在膝盖上,颇有些心虚地问:“我第一次来魏宅,想熟悉熟悉。”
实不相瞒,算上白天那次,魏婪也才第二次来。
“好啊。”
站起身,魏婪推门而出,“陛下且随我走走。”
闻人晔欣喜,将剑别在腰间,大步跟了出去。
月亮被云遮了一半,不起眼的几颗星星在半空中闪烁着,廊下的两人走走停停,一人真的在看景,一人只看身边人。
魏婪失笑,“陛下,你在看什么?”
闻人晔眼神闪了闪,伸手勾住魏婪的手指,魏婪没动,垂眸扫了眼。
闻人晔便更加大胆,手指滑进魏婪的手心,见魏婪还是没反应,闻人晔一咬牙,直接与他十指相扣。
直到此事,魏婪才歪头笑出声来,“陛下,您的胆子只有这么大吗?”
闻人晔不语,只是一味握紧了魏婪的手。
魏婪勾了勾手指,“靠近点。”
闻人晔呼吸一滞,依言靠近,在魏婪的耳后亲了一下。
魏婪:“?”
他斜眼望着闻人晔,“陛下,我只让您靠近些,可没让您亲我。”
闻人晔面不改色,头一偏,吻了吻他的唇角,“朕想亲。”
魏婪笑得停不下来,他背靠着红木柱子,眼睛眯在一起,瞧着是开心的,下一瞬,漂亮的青年脸色一变,一脚踹在了闻人晔的小腿上。
“按殷夏律令,登徒子,该拔了你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