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珰(242)

2025-10-01 评论

  卿云老老实实道:“我自己喝,不用朕掐脖子灌。”

  宫人们吓得纷纷跪地。

  李崇倒是笑了,“装得还挺像。”

  只李崇刚一放手,卿云便嗖地一下蹿下了榻,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拔起腿便往乱冲。

  李崇懒懒道:“拦住他。”

  卿云不知哪里冒出来几个他完全不认识的脸,一下便将他围住了,那些人个个比他高大,满脸冰冷,没一个像好人,卿云吓坏了,想也不想地往回跑,却见李崇正神色冷淡地负手过来,顿时蔫了,蹲在地上,抬头谄媚道:“好想喝药啊。”

  李崇板着的脸嘴角轻轻一勾,“还跑吗?”

  卿云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跑了,”只不过他摇了两下,便脸色发白,手扶着额头,往下倒,嘴唇颤抖道,“头、头好疼……”

  “自作孽。”

  李崇冷声道:“扶他喝药。”

  “是。”

  宫人连忙上前扶了卿云坐到榻上喝药,只卿云还是怕苦,宫人从一侧唇角喂,他从另一侧唇角还是原封不动地吐出来,搞得宫人都快哭了。

  李崇见状,上前捏住卿云的嘴,将他的嘴捏成个壶嘴状,对宫人道:“灌。”

  卿云吃疼,“啊啊”地叫,宫人也只能按照皇帝的吩咐,倒药下去,结果卿云一下便喷咳了出来,幸好李崇闪得快,药只喷在了他的龙袍上。

  宫人们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倒是卿云哭了,他哭得很委屈,很大声,嘴又被李崇捏着,还在不断吐残余的药汁,嘴里叽里咕噜的,李崇放开手,便听卿云哭道:“我不要喝药,我要吃东西,我要回家……”

  “你有家吗?”李崇道。

  卿云却是不管不顾,只一个劲地闹着不喝药,吃东西,李崇听了头疼,道:“端东西来给他吃。”

  宫人早备好了燕窝粥,连忙端来。

  卿云看又是汤汤水水,马上便起了疑心,“这是药!”

  “不是不是,是燕窝粥,里头放了冰糖,是甜的。”宫人哄道。

  卿云倒还是很容易信人,宫人说了,便试了一口,试完,委屈道:“有点苦。”

  宫人道:“不会啊,是甜的,你再尝尝。”

  卿云又吃了一口,“还是有一点点苦。”

  宫人糊涂了,一旁的李崇却是笑了,“他口中残余了药汁,怎能不苦?”

  宫人恍然大悟,忙端了茶给卿云漱口,未料卿云喝进去便喷了一地,“这个也苦!”

  一晚上光吃一碗粥,便折腾了不知多久,李崇在一旁看戏似的看完,出来召了叶回春,“能否叫他的药别那么苦?”

  “这……良药苦口利于病啊,若是为了适口,药性可要大大减弱。”

  “无妨,”李崇淡然道,“朕看他演猴戏演得那么起劲,你便慢慢治吧。”

  有了李崇的吩咐,翌日,卿云的药便不是那么苦了,其实他也不苛刻,只要不苦得他想吐,给他什么,他便吃什么,宫人们不由庆幸。

  沐浴的时候,卿云也很乖,宫人们让他抬手便抬手,让他站着便站着,只他身子虚,洗了一会儿便说头晕,想睡觉,也不管人在浴桶里,便自顾自地往下沉,吓得宫人连忙扶住他。

  卿云困了就睡,也不管是在水里还是在哪,反正有宫人照顾他,他像是很灵敏,一醒便知这些人是要围着自己转的,所以很放心地将自己交给宫人,除了吃喝拉撒睡,卿云什么都不做,没事便躺在床上,数自己的手指玩,十根手指数完了,便数脚趾,中间数错了一次,“咦”了一声,大喊:“我少了根脚趾!”

  宫人听罢,忍俊不禁,“大人,您再数数,数慢些。”

  卿云又数了一遍,这回对了,不放心,又数了一遍,还是对的,便放心了,原来脚趾没少。

  手指脚趾都数清楚了没意思,卿云便开始数自己的头发,这可不得了,他数了一把,数得头晕眼花也没数清楚,躺在床上叫头疼,宫人连忙给他喂安神的药,卿云推了药碗,哼哼唧唧地说不要,“要一个糖果子就好了。”

  殿内宫人忍不住又扑哧笑了,李崇进来时便听得这笑声。

  卿云得了一个糖果子,躺在榻上吃,他吃得很细致,沿着糖果子的花纹从外向里吃,分毫不差,吃得忘乎所以,全然未曾注意榻前多了个人,宫人也都不笑了。

  “好吃吗?”

  卿云听得问话,这才抬头,见是李崇,脸色立即变了。

  他记得这个人,这个人比叶太医还要坏!

  李崇见卿云满脸写着警惕和厌恶,不由微微一笑,“又讨厌上朕了?”

  卿云还记得他有许多不像好人的帮手,便谨慎道:“还可以。”

  李崇笑了,他笑出了声,非常爽快地笑,他听到自己的笑声,自己都觉得诧异。

  真不知这人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

  李崇在榻前坐下,卿云捏着没吃完的糖果子往里头躲了躲,仍是小心翼翼地盯着李崇,好像生怕他会抢他的糖果子。

  “朕问你,好吃吗?”李崇道。

  卿云想了想,道:“不好吃。”

  李崇道:“不好吃便扔了吧。”

  卿云忙道:“也还可以。”低头便又咬了一点点糖果子,他不想破坏方才咬出的纹路。

  李崇道:“哦,这个糖果子是还可以,朕也是还可以,那朕在你心里便是这个糖果子了?”

  卿云心说放屁才不是,他面上犹犹豫豫的,还是道:“糖果子好一点。”

  李崇抿着唇笑,“你吃吧,朕不抢你的。”

  卿云瞥了一眼李崇,眼中有怀疑,但不多,他如今很容易翻脸,也很容易信人,李崇说不抢,他便又专心地将剩下的糖果子按照自己喜欢的吃法吃了个干净。

  李崇掏了帕子给他,“擦擦手。”

  卿云瞥了一眼李崇,又瞥了一眼李崇,手飞快地从他手里抽走了帕子,擦完手,又飞快地扔回给李崇。

  看来上次李崇抓着他灌药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自他睁开眼,无论叶太医还是宫人,全都拿他没法子,都顺着他,只有面前这人出手教训过他,卿云心里有些恨他,若他有本事,一定也抓着这人灌苦药,只他不知为何,心下好像很明白自己拿这人也没法子。

  李崇单手撑着脸,饶有兴致道:“你怕朕?”

  卿云余光瞥他,又往外瞥,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怎么了?”李崇语气竟还很耐心。

  卿云道:“那些人,在不在?”

  李崇想了想,听明白了,“嗯,不在。”

  卿云立即挺起胸膛,“我才不怕你。”

  李崇微笑,“他们虽不在,朕一只手却也能拎起你的脖子,将你的脖子扭断。”

  卿云想起来了,那日李崇的确是一只手便拎起了他的脖子,气势马上便又弱了下去,他缩回榻上,小声抗议,“我都喝药了呀。”

  李崇莞尔,“你喝不喝药,朕都可以捏你的脖子。”

  卿云瞪大眼,仿佛头一回听到这么不讲理的事,他不理解,便盯着李崇的眼睛,低头含糊嘟囔了一句。

  李崇没听清,“你说什么?”

  卿云就是为了不让他听清才说得那么含糊的,他骂他是贱人。

  卿云不理会李崇了,抓了一把头发开始数头发。

  李崇从他手里把快数完的那把头发抢走,卿云抬眼看向李崇,满眼的不可置信,同他昏迷前绝望的眼神也差不多了,眼睛里很快便氤氲了眼泪,他看向宫人求救,“朕欺负我。”

  宫人们早吓得垂首不言了,哪敢回话。

  见没人帮他,卿云又气又伤心,扑簌簌地掉了两滴眼泪,也认命了,抓了另一把头发来数。

  李崇又抢走了。

  卿云一面哭一面抓了另一把头发,如此几回,头发快被李崇全抓在手心里了,卿云忍不住了,满眼是泪地看着李崇,“你这是干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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