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腰微微向后弯着,李崇吻得他好深,他连气都喘不上来了,却不觉着难受,反而想要索取更多。
李崇手掌捏住他的后颈,见他满面春色,嘴唇开合之间,热气湿润,简直像是服了媚药一般。
皇帝抱着人入殿,宫人们纷纷闪避退出,轻轻带上殿门。
卿云人倒在床上,神色还是有几乎糊涂,李崇扯了他腰上的系带,因李崇神色过于冷峻,卿云清醒了几分,疑心李崇要打他,连忙双手抓住自己散开的衣襟,大声道:“不侍寝!”
李崇盯着卿云的眼睛,“你这是故意折腾人?”
“什么?”卿云神色警惕,“今天是你同意亲的,不可以因此发脾气。”
李崇懒得同他废话,低头便亲,他算是发觉了,同这傻子不用讲道理,亲一下最能老实。
果然,卿云慢慢便松开了手,又改为去搂李崇的脖子。
他喜欢李崇亲他,这种喜欢从唇舌之间传递到李崇这儿来,李崇方才那升起的带着破坏欲的炽火竟因此而平复了几分。
“只喜欢亲?”李崇手掌抚着卿云绯色的面颊,卿云慢慢点头,仰头又亲了下李崇的嘴唇,头支着非要往李崇肩膀上靠,“也喜欢抱。”
李崇留在了凝和殿,卿云倒也不排斥,他面对面抱着李崇,靠在李崇怀里,小声道:“你明日晨起,声音轻一点,不要吵醒我哦。”
李崇的回应是捏了他的脸亲了下去,卿云果然闭嘴,脸在李崇胸膛上蹭了一下,这更让李崇觉着卿云像是什么小兽一般,他什么都不懂,只是循着本能,觉着这般同人在一块儿取暖,会觉着更舒适些,不是身子上的冷暖,而是心上的孤独。
只他不知,他如今依依不舍抱着的人,正是令他陷入惨境的罪魁祸首。
李崇忽然很想看卿云清醒时的模样,说不定会比那时更绝望。
李崇轻轻抚摸着卿云熟睡的脸,卿云在睡梦中似感觉到了他的轻抚,又在他胸前蹭了一下。
李崇盯着卿云的脸,心思忽明忽暗,最终竟也睡着了。
卿云怨气冲天地盘腿坐在榻上,嘴里嘟嘟囔囔地一直在骂李崇。
今日李崇非但没有按照他的叮嘱小声一点,反而动静闹得特别大。
宫人进来提醒皇帝该起了,那声气自然不小,更何况这回李崇睡在卿云这儿,并非外头的软榻,卿云想不被吵醒都难。
李崇还没醒,卿云倒被叫醒,气得他一脚将李崇踢醒。
宫人更衣完毕,李崇回转过身,捏了卿云的下巴亲了一口,这回卿云没那么好哄了,扭头拉上毯子就躺下,不耐烦道:“快走快走。”
卿云脑海里不能同时存两件事,他现下最要紧的便是睡觉,所以亲也不让亲了,睡觉最大。
李崇上朝回来,卿云正在用早膳,看到他还是有几分高兴,“无量心!”早上发的脾气又全忘了,扑上来要亲李崇,李崇应当拉开他,按照卿云的“公平”,也给卿云甩脸子,只李崇并未这么做,任由卿云结结实实地将嘴里的甜味传给了他。
从前卿云未在他身边时,李崇一直在想,以他的相貌何以能让他的父弟欲罢不能,天下美人不计其数,以他们的身份,无需开口,只要他们想要,什么样的美人寻不得,要不到?偏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个好吃。”
卿云夹了一块点心放在李崇盘上,“我吃它的时候,一直想着你。”
“想着朕?”
“嗯,昨天夜里也吃了这个,”卿云迷迷糊糊地笑了笑,“很甜。”
李崇屏退了宫人,将卿云抱在身上,捏着他的脸颊,亲得他口中湿润溢出。
“你方才所说的话,便叫作勾引,明白了吗?”
李崇捏着卿云通红的脸淡淡道。
卿云慢慢点头,小声道:“明白了。”
李崇道:“明白什么了?”
卿云道:“说甜是勾引。”
李崇淡漠道:“傻子。”
卿云不喜欢听他说他是傻子,便噘起了嘴,又被李崇亲了,“噘嘴也是勾引。”
卿云惊诧,“啊?”
然后又被李崇亲了,“张嘴也是。”
卿云心里挣扎了一番,双手搂住李崇的脖子,认真地反问:“勾引是不好的吗?”
李崇嘴角微微扯了扯,卿云都不知那算不算是一个笑容,李崇俯身便又吻了他,卿云迷迷糊糊地又懂了,原来勾引便是叫人亲他,那他觉着也不算坏事。
李崇走时,留下了一本画册。
卿云打开一看,觉着有些诧异,因这画册瞧着很眼熟。
李崇见到那本画册时亦很诧异。
卿云将它收在小院的柜子里,他原以为他利用他后,卿云会将它烧了或是扔了,未曾想卿云却是仍将它好好地收在柜子里头。
卿云趴在窗边榻上临摹这画册,越是临摹,越觉着熟悉,熟悉到他感到了些许恐慌,将那画册扔在一侧,不敢画了。
心下阵阵奇异的慌乱,卿云不自禁地走出了殿内,外头朱红殿门关着,他定定地望着那殿门,嘴里不自觉地冒出了三个字,“甘露殿。”
这回他没有惊慌大叫,也没有晕倒,只是站在原地,神色之中隐隐有几分缥缈,他问一旁宫人,“宫里有甘露殿吗?”
宫人实话道:“有,那是先帝的寝殿。”
卿云浑身一颤,忽然想起先前李崇说他给先帝侍寝,先帝宠幸他的事,他双手抱住自己,慢慢蹲下,那股阴冷幽怨之气竟从身体里逐渐涌出,他张嘴,又是一声呓语,“摩诃。”
卿云吞了下唾沫,他扭头看向宫人,神色之中竟流露出了几分无助,“无量心呢?我想见无量心……”
李崇深夜才来,卿云竟还没睡,一见李崇便扑了上去。
“无量心……我、我害怕……”
李崇早已知晓他今日在殿内情状,叶回春新开的药,卿云虽未喝,只身体里的毒药总会随着日久天长排遣出去,卿云迟早还是会想起来的,如今,他便正在想起的路上,此时的他比才醒时更加惶恐不安,因知道宫里头李崇最大,便不自觉地想要向李崇求救。
“怕什么?”李崇道,“他已经死了。”你亲手杀的,这句李崇咽在了喉咙里。
卿云摇头,他怕那个字,只双手死死地抱住李崇。
夜里倒还好,只李崇要上朝时,卿云便急了,手掌抱着李崇的腰,誓要跟着李崇,“我害怕……”卿云可怜巴巴地仰头看着李崇,“求求你了……我真的害怕……”
李崇在前头上朝,卿云躲在后头内殿打着瞌睡用早膳,好一会儿都没听见李崇的声音,不由问宫人:“无量心是不是自己走了?”
“没有,皇上在上朝呢。”
“那他怎么不说话?”
“下头大臣在说话,皇上在听呢。”
卿云心下紧张,眼前仿佛忽然溅上了一滴血,他浑身感到一股从喉咙里冒出来的凉意,扭头一转,竟是将早上吃的早膳全吐了出去。
李崇下朝转入内殿,便见卿云躺在榻上,低低呻吟,是难受极了的光景,见到李崇,竟还伸了手,“无量心……”颤颤巍巍地叫他,眼里已经哭了。
李崇过去,卿云便软绵绵地投入他怀里。
“你上朝怎么不说话,”卿云带着哭腔道,“我以为你丢下我走了呢。”
李崇单手抚着卿云的背,卿云哭得肝肠寸断,只为没听到他的声音。
对李崇的依赖突如其来,伴随着那些可怖的零碎片段,半梦半醒是最难熬的状态,叶回春来诊断,告诉李崇,卿云若不服药,如今这情形,兴许还要挣扎许久,卿云若服药,长痛不如短痛,一月,给他一月的时间,他便能还一个清醒的卿云给李崇。
叶回春诊断时,卿云是醒着的,他拉着李崇的手不肯放,静静听着,原来秦少英说得是真的,他真的是没醒。
李崇瞥向床上面色苍白,眼尾通红的人,他今日缠了他整整一天,同李崇不能隔开超过几步,否则便焦躁难言,说是害怕,说李崇答应保护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