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珰(86)

2025-10-01 评论

  皇帝微一挑眉,对着李照点了下头,“你懂朕的心思便好。”

  皇帝双手按在大腿上起身,“罢了,你们自己的事还是自己做主,免得日后怪朕多事,维摩留下,无量心,去看看淑妃吧。”

  “是。”

  李照留下,立在殿中神色平静,皇帝叫人进来将那些画卷都捧了下去,小太监又上了茶,皇帝拿起抿了一口,他抬眼看向李照,不赐座也不赐茶,淡淡道:“你将那小内侍又接回东宫了?”

  李照便是等着这一问,闻言便躬身道:“是。”

  “调教好了?”

  “在佛寺内修身养性,如今已是庄敬恭顺。”

  “哦?庄敬恭顺?”

  皇帝语带笑意,“那怎么还会提刀杀人呢?”

  李照知晓瞒不过,他也不打算瞒,便道:“杀人一案,实乃事出有因,恶僧在寺中横行多年,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本朝有律,若涉重罪,其捕者可格杀之。”

  皇帝抿了茶,静静地听完了李照的辩解,淡淡道:“你倒肯帮那小内侍处处周全,多费口舌。”

  李照背上一寒,索性抬起脸,直接道:“儿臣不过是陈述实情,还请父皇明鉴。”

  皇帝盯了那张与他相似的脸,这个儿子,不仅长得与他相似,性子也与他相似,虽表面瞧着温和,实则内里刚强,不可夺志。

  皇帝微微一笑,“罢了,朕说过,你自己的奴才,自己管好便是。”

  “是,”李照躬身道,“儿臣心中有数,还请父皇放心。”

  “朕对你从来没什么不放心的。”

  皇帝抬了抬手,一旁内侍连忙捧上茶,“好了,坐下吧,咱们父子俩也说些体己话,你说心里话,方才那个户部尚书之女如何?”

  李照坐下端起茶,坦荡地看向皇帝,“儿臣不敢妄议闺秀,若父皇真要替儿臣寻一门亲事,下旨便是,儿臣相信父皇的眼光。”

  皇帝笑了笑,“好,那便给你娶个河东狮。”

  李照也笑了,“多谢父皇为东宫添些热闹。”

  父子二人其乐融融地又聊了许久,皇帝命人传了李崇过来,一块儿用了晚膳,才放了两人出宫。

  “父皇缘何忽然提起婚事?”李崇道。

  李照道:“咱们也该是成婚的年纪了,提一提,也是理所应当,”他向了李崇的方向一拱手,“多谢兄长关心。”

  李崇看着李照上了马车。

  午后李崇在蓬莱殿见了淑妃,他简直无话可说。

  “你为何非要提起那事?”李崇淡淡道,“不过一个小内侍,你以为父皇当真容不下吗?何必非在父皇面前现眼。”

  淑妃道:“那小内侍可不是寻常人,王满春缘何暴毙?李照竟敢把那样的内侍留在身边,他如此猖狂,我为何不能提?!”

  李崇实在懒得同淑妃多说,他越说,只不过越激起淑妃的斗性,闭了闭眼,道:“母妃,你若是为了我好,我只求你,日后勿在父皇面前提起我与太子之事。”

  车驾回到东宫,李照入殿,便召卿云,很快便有内侍回报,说卿云在庄子上,还未归。

  李照心生躁意,又立即压了下去,挥手让那内侍下去。

  皇帝的意思,李照心里很明白,要卿云,可以,只要卿云,不行。

  李照原也还未想那么远,他方才尝到情爱滋味,正陶醉其中,便遭皇帝一顿敲打,他心中非但不认同,反倒还非要卿云不可了。

  自小他便受到诸多规矩管教,他都认了,因他是太子储君——够了!若身为储君,连喜欢宠幸个什么人都不能做主,还当这储君做什么?!

  李照独自坐在殿内,神色却是异常冷淡,同他平素清雅温厚的模样判若两人,他若能在镜中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便知他此刻面色神情简直同皇帝有时一模一样。

  卿云午后在庄子上忙完,原是懒懒的,不想动,还是长龄硬拉着他去放了风筝,卿云一上手,便喜欢上了,起初还能面上装着不喜欢,到后头风筝挂树,他一下急了,叫长龄闷闷地笑了起来,被卿云瞪了一眼。

  放了许久的风筝,之后又在庄子上用了晚膳,饮了庄子上的自酿,同宫中美酒自然难以相比,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二人上了回东宫的车驾,长龄笑说:“明日钓鱼,如何?”

  这回卿云也不否了,他玩了一下午,夜里又吃了酒,身上发了汗,正热着,心里头也高兴,便道:“钓鱼没意思,坐在那儿傻等。”他今日瞧见几个少年在庄子后院玩耍,问了庄子上的人,说是步打球,似是有些意思,卿云也不提,想等明日见了,叫长龄来提。

  车驾到了东宫,卿云还未下马车,便听外头有人道:“云公公,您可算回来了,太子等着您呢。”

  卿云疾步入殿,便见李照身着白日的淡色常服,正侧靠在榻上闭目养神,虽未睁眼,卿云便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威压,不由放慢了脚步,他人未走近,李照便睁开了眼,他睁眼的一瞬,卿云觉着熟悉,很快便想起,他见到李崇那一回,李崇也是这般眼神,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眼,李照很快眼中便流露出温柔之色,“回来了?”

  卿云靠近,自觉地在榻上坐下,“在外头玩得久了一些,殿下恕罪。”

  “是我叫你在庄子上多玩一会儿的,哪来的什么罪,”李照拉了卿云的手,见卿云掌心泛红,再细细打量,才发觉卿云鬓角里也都是汗,便笑道,“今日可玩得尽兴了,脸上都是汗。”

  卿云笑了笑,道:“那我先去梳洗一番,再回来陪殿下说话。”

  “不必。”

  李照干脆道。

  卿云心下已生出警惕之意,他不动声色地观察李照神色,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李照抓着卿云的手,一松一紧地揉捏,低着头,漫不经心道:“你说,孤娶个太子妃,如何?”他话音落下,便抬头看向卿云。

  只见卿云面色如常,脸上浮起浅浅笑容,“那要恭喜殿下了。”

  李照手紧了紧,也笑了,“你倒不闹?”

  卿云淡淡道:“奴才不敢。”

  李照定定地凝视着卿云,是啊,他只是个奴才,能如何呢?叫他大吵大闹要他不要纳太子妃吗?那他便是喜欢一个奴才,不想纳妃,又如何呢?

  李照抬手抚了下卿云的鬓角,“孤同你玩笑的。”

  卿云仍是带着清浅的微笑,“我知道。”

  李照娶不娶太子妃的,干他屁事,他又不和太子妃争权。

  李照叫了水沐浴,太监们倒入热水后退了出去,卿云留在里头伺候,一点点帮李照解了外衫,要替李照解内衫时,却被李照拿住了手。

  卿云心下一抖,慢慢抬起脸,李照正目光定定地看着卿云,卿云心下发紧,从李照的眼神当中察觉出了什么,背上登时寒毛竖立。

  看着那双怯含情的明眸,李照抬起手,将手放在了卿云斜襟的第一颗扣子上。

 

 

第60章 

  卿云白日在庄子上纵情玩耍,身上还残余了汗,此刻正一点点变得湿冷,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李照今晚心情似乎不同往常,抬手抓住李照解他衣襟扣子的手,低声道:“殿下,我身上脏。”

  “无妨。”

  李照没管卿云的手,卿云也只是抓着他的手掌罢了,并未使多少劲,他与李照同床多日,却都是留了寝衣的,李照最多也便是吻他的脖子和胸前那一小块肌肤。

  绯色外衫落下,春日服装轻便,里头便只剩下了内衫,卿云回到东宫之后,一应吃用都是极好的,只人还是痩,素白内衫下,身如长柳,纤腰束素。

  卿云仅剩的一丝指望在李照解他内衫的系带时终于破灭了,他只能竭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发抖。

  李照轻柔地拉开他的衣襟,眸光深沉而温柔地注视着卿云,“别怕。”

  卿云能说什么?说他怕得要命,怕得想哭,怕得想逃?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咬下唇,任由李照将他的内衫一点一点掠过肩头,上好的绸缎滑落,少年青涩的身躯终于在李照的目光下暴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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