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珰(93)

2025-10-01 评论

  卿云摇头。

  “不必。”

  他睁着眼看向床顶,好名贵的缎子,即便窗户被遮着不透光,也依旧流光溢彩。

  “帮我把衣裳脱了。”

  长龄不作他想,立即说了声“好”,便连忙替卿云解扣。

  卿云始终平静地躺着,长龄的动作很急,可卿云却是心如止水,因知道,这是长龄,不是李照。

  长龄将他的外衫拉开,又去解他的内衫,他想着卿云让他打热水是想他来替他擦身,从前卿云才来东宫时,长龄不是没干过这个。

  内衫系带解开,素色绸缎便如流水一般散开,长龄眼瞳猛然收缩,他定定地看着卿云露出来的胸膛痕迹,立即又看向卿云的脸。

  卿云面无表情地望着床顶,淡淡道:“愣着做什么,全脱了。”

  长龄一动不动,如遭雷击地看着卿云。

  “我里头难受得很,实在没力气了,你帮我洗吧,”卿云侧过脸,有些讥诮地看向长龄,“我想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干这个,你喜欢当奴才嘛。”

  长龄定定地看着卿云,他似乎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似乎已全然明白。

  “快点,”卿云催促道,“也不知道干在里头还弄不弄得出来。”

  长龄忽觉一股大力抽走了他身体里全部的力气,他膝盖一软,便就这么瘫坐在了卿云床前,“卿云……”他失魂落魄地看着卿云,他的嘴想说话,想说,是谁欺负了你?这里是东宫啊,咱们都回到东宫了,还有谁敢欺负你?!还有谁敢……还有……谁……

  “不许哭。”

  卿云冷冷道,“我讨厌你哭。”

  长龄面上温润的五官全拧成了一团,他张着嘴,却没有话,没有话,却又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真没用,”卿云慢慢地自己爬起身,“脱个衣裳都不会。”

  他一面说,一面自己脱了内衫,又毫不避忌地脱了亵裤,手臂撑着向后坐了坐,对着长龄支起两条腿。

  “我不想碰那儿,你帮我弄出来,”卿云低垂着脸,“你要是不肯,就去叫小山子来帮忙。”

  长龄视线流转,他只看了一眼,便将脸转了过去,抓起卿云脱下的衣裳,双手颤抖地盖了上去,他哑声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太子喜欢我,这是太子的恩宠,”卿云淡淡道,“独一份的恩典,你想要,还没有呢。”

  长龄手不断抖着,他眼圈通红,却未曾落泪,只颤声道:“是他逼你。”

  “他没有逼我,也无需逼我。”

  卿云悠远地望着床上的莲花刺绣图案,“他是太子,只要他想,谁都是自愿的。”

  杨新荣是,长龄是,自然他也是。

  长龄闭上眼,他眼中无泪,只涩得生疼,心中却是波涛汹涌,如坠汪洋,卿云回到东宫之后的种种不悦怪异之处悉数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

  “你若不肯,同太子说便是,太子……不会勉强你的。”长龄吸着气,勉力哑声道。

  “我肯啊,”卿云淡淡道,“主子疼我,这不都是我的福气吗?”

  长龄浑身一颤,如同被鞭子猛抽了一记。

  卿云心中明白他如今的处境同长龄毫无干系,他的幽怨痛苦全非长龄造成,可他已经受够了长龄那不解其意的关心,受够了长龄高兴地夸赞他有多得太子的宠爱,也受够了再在长龄面前掩饰……他知道长龄会难过的,兴许会比他自己还难受,这般,他便高兴了!

  “你到底肯不肯帮忙?”

  卿云漫不经心道:“等会儿太子下了朝再召我,我便就这样脏污地去伺候他,要是惹了太子不悦,收回校堪典籍之事,该如何是好?”

  长龄现下已全然明白,严大人的恭谨、李照的栽培、卿云在宫中的宠爱……竟付出了如此代价!

  为什么?!太子为什么要这么对卿云?!

  “算了,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卿云见长龄这副无声痛苦、如丧考妣的模样,连日郁郁的心情总算缓了许多,自拿了帕子浸在水中,轻拧了一把,低头掀开长龄给他披的外衫,他盯着下头,手里攥着湿帕子却仍是犹犹豫豫,不敢下手。

  他对那承恩雨露的地方带着一种诡异的厌恶和恐惧,他一看到那,便想起李照……里头,还有李照的东西。

  腹间的酸胀感又一次袭来,卿云小腹一软,被上雪白莲花一片卷曲的花瓣上竟多了颗露珠,很快便将那浸湿了一片,卿云面色微白,咬住牙,正要将帕子往下头塞时,手上的帕子却是被人夺走了。

  卿云抬脸看向长龄,长龄低着头,坐在他脚边。

  卿云瞧着他那沉静的侧脸,抬起腿,将一只脚搁在了长龄的肩膀。

  长龄手指裹了帕子,小心翼翼地将湿帕子送了进去,他的动作已轻到不能再轻,缓到不能再缓,然而卿云还是止不住地低吟出声。

  “很疼吗?”长龄哑声道。

  “不疼,”卿云道,“只是难受。”

  长龄闭了闭眼,他轻声道:“我去向太子求情。”

  卿云嗤笑一声,“你疯了吗?”

  “我去求他放了你。”

  卿云又是一声冷笑,“放了我?然后呢?我失宠,你也失宠,咱们一块儿再去山上种地,住破屋子,被别人欺负,你病得快死了,也没人理我们!!!”

  卿云越说越激动,声调也越来越高,最后几乎是低吼出声。

  “啪嗒——”

  一滴热泪坠在卿云的小腿上,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眼泪,顺着他的小腿一直淌向他的腿根。

  卿云向后靠着,胸膛微微起伏。

  “别傻了,”他平静道,“东宫有东宫的规矩,既然回来了,我便认了。”

  长龄摇头,“不,不是这样的,卿云,你不高兴,卿云……”

  “我高兴啊,”卿云打断道,“太子把那个庄子给我了,契书就在这儿,以后他便是赶我们出东宫,我们也算有个营生了。”

  长龄仍是不住摇头,他含着泪望向卿云,“卿云,我不要你这般受罪,你心中分明不愿,我看到你这般,比我自己死了还难受,我宁愿在真华寺里病死了,也不愿看到你如今这般!”

  卿云低低地嘶吼了一声,放下腿,膝行过去,抬手便重重地扇了长龄一耳光。

  “我不准你说死!”卿云恶狠狠道,“你救了我一回,我可是救了你两回!你的命是我的,由不得你说死不死!”

  长龄脸歪在一侧,忽然抬手猛地抱住了卿云,卿云浑身一颤,却是没有推开他,长龄的怀抱和李照不同,尽管他抱得也是那么紧,可他不叫他恶心害怕,反让他也想依偎到他怀里。

  “不许再说这种话了……我很好,”卿云平静道,“我只是需要你帮我,我……”卿云顿了顿,终于说了句心里最深的真话,“除了你,我不想叫别人来碰我。”

 

 

第65章 

  长龄用了三张帕子才替卿云清理完全。

  卿云一开始还能装作淡然,到后头便又哭又抖,叫长龄疼得心都要碎了。

  “真的没法子了吗?”

  长龄也掉了不少泪,二人都是眼睛红红的,“太子,他不是无道之人,兴许我同他阐明事理,他便不会再……”长龄顿了顿,道:“……为难你了。”

  卿云穿了干净内衫半坐在床上,身上仍是残余着难受,腹间也仍是酸麻,他手横在腹前,淡淡道:“阐明事理?如何阐明?说我这么区区一个内侍,受太子青眼,还不知好歹?你在宫中也这么多年了,你觉着这话是能说的吗?”

  长龄无言,他的记忆里太子起初是那个失去母亲的小少年,后来是被父帝严苛管束的储君,再后来,太子在他心里便只和面前的卿云相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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