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一时间听到二公子说自己有身孕了, 愣是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等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二公子就见他嘴角高高地翘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脸上神情像在做美梦,脸蛋儿有些红, 欢喜着, 又有些害羞。
二公子心里高兴, 轻声问他, “羞什么?”
简如眼睛眨了眨, “我的肚子会变大吗?”
二公子点头, “胎儿长大,肚子就会变大。”
简如脸更红了, 他像是要躲进被垛里去, 小小声地说:“那不是别人看见就都知道我们做什么了!”
二公子听完,先是一怔, 继而笑出声来, 简如被这么一笑, 更是不好意思。
二公子身体前倾凑近看他, 在他脸颊上亲亲, 哑声道:“夫夫敦伦本就是天经地义,生育子嗣是延续血脉的责任,别人看见小如肚子大了,就知道我有很努力, 没让我的小夫郎失望……。”
简如刚开始还以为对方说的是正经话,听得很认真,听到后面,才反应过来,二公子竟是在跟他说荤话,不由得脸红的快着火,忙伸手过去捂住他的嘴。
二公子眼睛弯弯的,拿下他的手来,低头在手心上亲亲,又去亲简如的额头、鼻尖和嘴唇。
亲完之后,他说:“小如,我可真高兴。”
简如眼睫毛颤颤,说:“我也是。”
吃饭时,二公子还想喂简如吃,简如怎么都不肯,他也只好作罢。两人坐在床上隔着床桌面对面吃饭,二公子不时给简如夹菜,一会儿又帮他捋捋掉落的发丝,一会儿又替他擦嘴角。
见简如食欲不是太好,又想着回头得去医馆拿些提食欲促克化的药材回来。
吃过饭收拾好,两人要去主屋请安了,简如知道二公子是要跟李老夫人报喜的,心里还是觉得不敢相信,抓着他的手问,“会不会弄错了?”
二公子笑笑,让他坐到床沿上,自己则蹲在床沿,掀起他的衣襟解开裤腰,让他自己低头看,“以后再长长,有肚子挡着你自己就看不到了。”
他指腹在那块孕红上轻轻摩挲几下,简如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眼看着二公子抬头冲他笑笑,然后低头下去,在那上面亲了亲。
亲一下还不算完,亲了又亲的,弄得简如受不住,连忙抓住他一缕头发,催道:“别误了请安的时辰……。”二公子才不太舍得地帮他整理好衣物。
等到主屋,家里人都在,二公子把简如有身孕的事一说,李老夫人高兴地差点流下眼泪来,兄姐长嫂也都欣喜不已。
锦慧抓着简如的手悄悄问他确切日子,算了算,比青兰肚子里的那个还要早些时候呢。
锦慧冲她娘笑道:“青兰和小如都有了,锦和也回来了,咱家这可是三喜临门,娘,您就没啥表示啊?”
李老夫人爽朗笑道:“今晚让王婆子加菜,这次加八个菜!”
锦慧问:“还有呢?”
李老夫人这回一点不吝啬,豪气道:“锦慧,你去请个戏班回来,就下个月,我要让戏班好好地唱一天大戏!”
这在李家可是前所未有的排场,锦慧高兴地应下,“好嘞!”
这大戏之所以安排在下月,是为了避开李老大夫的忌日。
请安过后,李老夫人又拉着简如的手,给幺儿夫夫两嘱咐交代了好一阵,才放他们走。
这两天因为要准备祭拜的东西,家里忙乱得很,二公子又刚从外面回来,李老夫人还是担心他身体,让他们夫夫两别来主屋,就老老实实在自己院里待着。
她跟锦慧说了,人手要不够就花钱请日结工回来做。今天李老夫人可是大方得不得了,把几个儿女都惊到了。
回到小院,二公子就开始琢磨着怎么给简如补身子,简如靠在床头看书,稍微伸伸腿脚,直直腰背,二公子都要过来问问是不是哪里不舒坦。
上午还是吐过一次,虽然吐得难受,但有人小心呵护着,就没那么不舒服了。吐完收拾好,二公子忧虑简如肚子里没了吃食,就想再让他喝碗粥,简如说什么不肯吃,二公子想了想,就让小宁拿铜板出门,去盛祥斋买山楂糕回来。
简如吃下一块山楂糕,才有了些食欲,又被哄着喝下半碗猪肝粥去。
这么精心养着不过两天,简如脸上就有了些血色,不像前阵子那样脸色苍白。
……
李老大夫忌日这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锦慧张罗了两架马车,家里头除了年岁大不方便上山的李老夫人,还有两个怀有身孕不宜祭拜的媳妇、夫郎,还有去找夫子读书的巧芝和显玉,再就是留在家照应的金婆婆和王婆婆,其他人都上山了。
李老夫人不放心,就让青兰和简如这一整天都在主屋待着,特意让金婆婆往她卧房又搬来一张软榻,加上原来那张榻,足够屋里人累的时候都躺下歇歇了。
这会儿,大嫂青兰正拿着撑子一针一针地绣花,简如本来想练字,但笔墨拿过来怪折腾,就干脆借了大嫂的针线,从李老夫人那找了块布,缝起帕子来。
李老夫人在一旁嗑瓜子喝茶,拿着个话本随意翻看。
大嫂看看外面天色,说:“早上天上还挺晴朗的,这会儿就有阴云了,下午不会下雨吧?”
简如也瞅瞅外面的天,有些担忧,“这天还真说不准。”
李老夫人道:“放心吧,没大雨,这会儿估摸着他们也该往山下走了,没事儿。”
大嫂青兰见状冲简如笑道:“娘看天一向准,都是以前走镖磨炼出来的。”
闻言,李老夫人笑着“哼”一声,“你们是没见过我在镖局那会儿,背上一把枪走天下,什么样儿的人,什么奇怪的事没碰见过!”
简如听得心生羡慕,但又有些好奇,问道:“那您当初走镖走得好好的,怎么嫁到李家来的?”
李老夫人提起过去的事,顿时就来了兴头,给他们讲起来,“还不是那时候路过这河西镇时扭伤了脚,不得不在这养伤,来医馆的次数多了,就和你们公公看对眼儿,弄一起去了。”
老太太说得豪迈,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大嫂却听得脸有些红。简如倒是大方,听得直乐,还往前凑着问,“公公那时什么样啊,大哥和锦童谁更像他?”
李老夫人咂摸着,“锦丰长得更像我,幺儿是像他几分,但家里头和他长得最像的是锦和,眉眼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简如想象一下,觉得公公当年也是个翩翩美公子,怪不得婆婆这样的肆意洒脱人儿能被他绊住脚,镖不跑了,枪也不背了,就留在这里死心塌地同他一起成亲生子、开枝散叶。
说着说着,李老夫人神情黯然下来,说:“他脾气好,包容我一辈子,可惜就是命不长,没能看到李家的今日,更看不到你们肚子里的两个小的了。”
大嫂也叹气,说:“公公是个好人,周围就没有说他不好的,这义诊的规矩就是他老人家当年定下来的,河西镇上还有附近的穷苦村民都特别感激他。”
李老夫人回忆着说:“要不是他心太善,也许现在还活得好好的。那年夏天,他听说镇上东边一个老人因为看不起病拖到病重,他就提着药箱去看,结果看完回来路上就着了风雨,到家就一病不起,这都是命啊。”
简如听了,心里也是心酸不已,他挽住李老夫人的手臂,歪着头去蹭她的肩膀,无言地安慰她,青兰也握住婆婆的手。
李老夫人摸摸简如脸颊,反握住青兰的手,叹气道:“好在镇东那位病重的老人后来还是病愈了,也算是给老头子没白丢性命。是幺儿不忍心父亲最后一个病人没有个好结果,坚持求我让他去镇东好几次,到底是把那人治好了,听说到现在身体还硬朗,康健得很。”
简如静静听着,心里那点酸,在听到二公子的那时的举动后,蔓延开来。他隐隐觉出,父亲去世对二公子的影响,可能并不像他过去提到这事时那样轻描淡写。
外面隐隐有雷鸣,很快,淅沥沥的雨下了下来,但正如李老夫人所料,下下停停的,雨势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