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荷包,赵景清将其中的东西取出,是卷起来的银票和叠起来的信,赵景清先展开银票,是一百两面额的,共有十张。
一千两!
赵景清和袁牧面面相觑,震惊得无以复加。
对方找他们下药,许诺事成后给一千两报酬,他们帮着姜夫人做套,姜夫人便给了他们一千两。
赵景清艰难开口,“这、这也太多了……我们做的哪能值那么多?”
“这……不是咱们认为值不值,而是姜夫人认为值不值。”袁牧倒是想得通,一千两对他们目前来说,得辛苦忙碌近一年才能赚得,是一笔巨款,但对家大业大的姜夫人来说,却算不得什么,袁牧短暂沉默后开口,“咱们先收着,不要动用。”
赵景清点点头,将十张百两银票卷回去绑起来,放回荷包,继而展开信纸,其上字体娟秀,却透出锋锐的气势。
信上话语简短,先道多谢相助,再道让他们不必担心安危,最后道酸浆豆腐不过是当地的寻常豆腐,算不得特殊,他们可以做了卖。
赵景清看完开心道:“咱们豆腐能新增一个口味了!”
袁牧想得更多,姜家的事儿现在不明朗,姜夫人说得自信,但袁牧仍旧担心,万一姜夫人没能成为姜家话事人,他们卖酸浆豆腐,不就成了活靶子?转念一想,从他们站队姜夫人之日起,就已经做出抉择,卖不卖都一个样,人家要找上门算账,还能因为他们不卖酸浆豆腐放过他们吗?不能。那还不如做了卖,还能多门营生,多赚些钱。
袁牧思绪千回百转,也不过一瞬之间,“待会儿咱就磨豆浆发酵做酸浆水。”
“好!”赵景清将荷包放进装钱的木箱子,招呼袁牧出门忙活。
袁牧起身跟上。
——
山阳镇,黄府。
窗前挂着鸟笼,鹦鹉在里头上下蹦跶,黄宁立在那儿,“文曲星,来跟我读,床前明月光。”
鹦鹉上蹿下跳,“嘎嘎嘎——!”
黄宁:“……”
“好好跟我学,不然把你炖肉吃。”黄宁威胁完,继续教,“床前明月光。”
回应他的依然是:“嘎嘎嘎——!”
黄宁:“……”
糟心玩意,凭什么刘贵的鹦鹉会唱曲会背诗,他的就是个蠢货?!当着是气煞人也!!
枉他寄予厚望取名文曲星,它对得起这名吗?!
黄宁气愤不已,灌下一杯茶水,忽然想起一件事,“平山,那豆腐坊如何了?是不是在求爹告奶找下家?”
平山,即是黄宁母亲送来的小厮,他暗道这小祖宗咋想起这事儿来了,面上却不显,回答道:“没有,他们直接去县里找粮满仓进货了,我们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黄宁:“…………”
“你不早说。”黄宁咬牙切齿,抬脚要踹,念及是自个娘送来的人,只好忍下,怒骂道,“我要你何用!”
平山劝道:“少爷,咱们教训一次得了,你在裴秀才跟前也有面子。总不好断了人家活路,若将人逼入绝境,咱们穿鞋的怕光脚的,对方跟赵四似的不管不顾,受苦的还是您啊。”
黄宁想想裴西安的惨状,觉得自个的腿都在疼,他仍然嘴硬道:“小爷会怕他们?”
平山道:“袁家那男人可比赵四高大凶猛许多。”
黄宁:“……”
室内顿时陷入寂静,黄宁面色变幻不停。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道丫鬟的声音,“少爷,老爷夫人请您过去。”
黄宁一愣,有人提起他老爹他就发怵,黄宁拔高声音问:“什么事儿?”
“夫人没说,只叫请您过去。”屋外丫鬟道。
黄宁拧眉不语,思索最近自己有没有犯事,以至于被告到爹娘跟前。
平山道:“少爷咱快去吧,可别让夫人老爷等久了。”
黄宁只好起身往他爹娘院里去,他琢磨了一路,也没琢磨出来,他最近挺乖的,难道玩鹦鹉的事被知道了?
踏进主院,进入主屋,黄宁看向坐在榻上,半边身子不遂的黄父,不自觉瑟缩一下,乖乖躬身行礼,“爹,娘,你们叫我来什么事?”
黄父歪着嘴,说话不清晰,“逆子!逆子!”
“叫你读书你不读,成日里流连花街柳巷也就罢,我也不管你这些事!”短短三句话,黄父歪着嘴说了许久,休息一会儿才接着说,“你千不该万不该坏人活路,人家家事哪里轮得到你插手,你还上赶着去。”
黄宁不服气,“裴西安是我朋友,他们害得他被打断腿,我咽不下这口气。”
黄父气极,“我早叫你不要和他来往,他不是个好东西,你非不听!你是要气死我?!”
黄宁梗着脖子不说话。
“你明儿一早,就提着礼去赵氏豆腐坊登门道歉,对方原谅你,这事便罢,否则这事没完!”
黄宁险些跳起来,“我不去,我凭什么去?!”
“你还死不悔改!”黄父气得胸膛起伏不停,喉咙里发出嗬嗬气声。
黄母连忙替他顺气,“宁儿,你就听你爹的去道歉吧,那赵氏豆腐坊有后台,清河县姜家人都找上门来了。你若不去,咱家生意说没就没,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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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黄宁如遭雷击, 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不可能……”
黄父捂着胸口又气又急,“有何不可能?你能断别人活路, 别人不能断你活路?!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哎呀你别说了, ”黄母叹了口气, 又对黄宁道,“宁儿, 赵氏豆腐坊你必须去,不管你是否心诚,悔过的姿态要做出来,就算不为其他,为了你能继续过你的好日子, 你就去吧。”
黄宁咬紧牙关, 他无法想象家中没钱, 他会过上的苦日子, 他不想同裴西安一样, 住村里土坯茅草屋, 不想院里全是鸡屎……他看向歪着嘴,气得脸色胀红的黄父,没了钱他怎么办……
脑海里天人交战, 黄宁最终道:“好, 我去。”
“礼我会为你备好, 明儿一早你带去即可。”黄母说罢顿了会, 又补充道, “裴秀才……不要同他再有来往。”
黄宁皱眉,“娘……”
“别说他是你朋友,是朋友他会鼓动你找赵氏豆腐坊的麻烦?”黄母厉声问。
“他没这么说, 是我自己……”
“你个榆木脑壳,当真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黄母指着他骂,也被气得不轻,“你书读不进去,实在读不进去便不读了。你天天混迹烟街柳巷,只要是你情我愿,不是欺男霸女,我们也懒得管束你。什么都纵着你,只让你不要和裴西安来往,你偏不听,你是要被他把家当都骗过去了才甘心?”
“你再和他来往,就别认我和你爹!我们当没你这个儿子!”黄母捂着胸口撂狠话,“平山,你给我盯紧他,大事小事都同我说!”
平山垂着头,“是。”
他娘向来舍不得对他说重话,竟然连不认他都说出来了,黄宁不由慌乱,承诺道:“好,我不与他来往,再和他来往天打五雷轰!”
黄父道:“你最好把这话记在心上!”
走出主院,黄宁神思恍惚,裴西安当真是在鼓动他?
太阳落山,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透心凉。
赵景清和袁牧将生豆浆封入陶罐,搬进发酵房,他们没做太多,只封了两罐,打算做几框豆腐去豆腐铺卖,先试试水,若是卖得好再多做。
“吃饭了!”林翠娥站在堂屋门口道。
“马上来。”赵景清和袁牧打水洗手,甩干水走进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