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赵景清答应,看着酥肉抿了抿唇,酥肉真香,稍稍迟疑后,他伸出手拿一根,才出锅不一会儿,口感香酥,肥而不腻。
林翠娥见他爱吃,拿出个碟子,给他装了一叠,“出去吃吧,别在这儿守着,等会儿炸丸子,叫你来吃。”
赵景清捧着碟子,“嗯。”
被赵景明无端找上来质问的郁闷,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袁牧说得对,他就是要把日子过好,越过越好,赵景明爱看让他看。
一下午,赵景清吃了不少油炸的酥肉、肉丸子、菜丸子,肚子七八分饱,晚饭没能吃下两口饭,但吃了不少白水菜,解腻。
夜里睡觉,赵景清不确定是不是他的错觉,袁牧好像黏他更紧了。寻常偶尔会侧身搂他腰睡,今儿他侧睡着,袁牧从身后贴上来,将他整个人都抱进怀里。
也不说话,就这么紧紧抱着他。
赵景清脑海里不由回荡七叔公说的那句话,别太早要孩子,身体养好了再要。
他们还没同房,是要同房吗?
赵景清抓住被角,心被高高吊起,许久也没等来袁牧有何动作,耳边的呼吸却趋于平稳。
袁牧睡着了。
……
赵景清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深处漫出一股他未察觉的,名为失落的情绪。
袁牧的怀抱暖和,赵景清很快入睡。
腊月三十,除夕。
赵景清早早就醒了,起床穿上新衣新鞋,林翠娥还给他额外缝了条绑头发的发带,是裁衣裳的边角料做的。
对着小铜镜梳好头发,赵景清隔远些,将自己整个照进去,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来。他都多久没过年穿新衣新鞋了?上次还是娘还在的时候,记忆都已经模糊。
袁牧扣上衣襟顶上的盘扣,看他照镜子,盯着看了会儿,夸赞道:“好看。”
赵景清眸中含笑,转身推门出去,林翠娥已经在厨房张罗开早饭。
用完早饭,即便是过年,农家那点事也得干。
赵景清提起鸡蛋篮子,照例去捡鸡蛋。
袁星拿着扫把扫院子,他穿着合身的衣裳,发间扎着红头绳,脸上是明媚的笑,蝴蝶似的晃来晃去,势必要所有人都看见他的新衣裳。
袁老二去地里转两圈,袁牧喂猪、喂鸡。
农闲事少,前前后后忙不到一个时辰,就全部干完了。
柴房门口栓着两条大狗,一趴一坐,赵景清已经不怕了,还敢逗着玩会儿,摸摸头握握爪。但像袁牧那样把手塞狗嘴里,他是万万不敢的。
林翠娥寻思着,“景清,要不咱磨几斤豆子过年吃。你大伯和三叔他们爱吃,也给他们送一点。”
林阿叔才帮了他,既然爱吃他做的豆腐,他多做点送去,赵景清点点头,“成,我现在把豆子泡上。”
赵景清去厨房端盆,往堂屋去舀豆子,刚跨进堂屋门,赵景清又折返探出半个身子,“娘,你们能吃霉豆腐吗?”
林翠娥道:“能吃,我们都吃。”
赵景清颔首,“行,那我多泡点豆子,再做点霉豆腐。”
林翠娥来了兴趣,追到堂屋门口,“这你都会做啊,恁厉害。”
“会。”赵景清舀了约摸五斤豆子,“不难做,就是要等发酵,时间有些长。”
“那没事儿,等得起。”林翠娥和赵景清一起捡豆子,“你做的时候我学学,后边想吃自个也能做。”
赵景清点头,“好。”
两个人捡豆子,很快就把坏豆子和石子枝芽等杂物挑拣完,赵景清去舀水泡豆子,用的是热水,盆放灶台上,借灶膛的余温能泡快些。
而后又是贴春联,春联早就买好了,进进出出的几个门都得贴。
袁牧贴,赵景清端着浆糊指挥,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心里满足又开心,今儿他也是贴对联的一员。
屋檐下要挂红灯笼,舍不得挂多了烧蜡烛,只挂了堂屋门口的,但瞧着热闹又喜庆。
今天的重头戏是晚饭,午饭简简单单和平时没甚两样,只是汤菜是用肉丸子煮的,菜叶子似乎都裹上肉香,汤也好喝。
下午,同林翠娥一起备菜,而后赵景清和袁牧开始磨豆子做豆腐。
十一天的豆腐做下来,两人配合默契,现在速度可快了不少,等点胆水豆花凝固,倒入豆腐框压制,五斤豆子拢共也就用一个时辰多点。
做霉豆腐要用老豆腐,是以压制的老豆腐多些,压了两框,嫩豆腐一框。
各自忙活,半下午很快过去。
大菜已经准备好,在锅上温着,还差两个炒菜,林翠娥开始起锅烧菜,赵景清去打下手。
去之前赵景清特意叮嘱袁牧,让他把柴房那个烂背篓洗好晾干,再理些干净的稻草梗出来,他后边做霉豆腐要用。
一道又一道菜从厨房端到堂屋,从凉菜热菜到汤菜,一应俱全。
天色渐暗,袁牧叉下红灯笼,点燃烛火,又给挂上去。檐下红灯笼里烛火跃动,更添几分新年红红火火的氛围。
“开饭了!”林翠娥喊了声。
袁牧回头看了眼,将另一个灯笼挂上,放好火折子,快步迈入堂屋。
赵景清摆开碗筷,和袁牧坐在一张板凳上。
桌上,是林翠娥准备的年夜饭,三凉六热。
凉菜是凉拌豆腐、凉拌折耳根、凉拌菜薹,热菜是腊味拼盘、红烧猪肘子、酸菜鱼、肉沫麻婆豆腐、清炒包菜,以及汤菜冬瓜丸子汤。
十分丰盛的年夜饭。
林翠娥脸上挂着笑,“今年咱家添了口人,这个年热闹不少。新的一年,希望咱们一家都平安健康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就说这些,开饭吧!”
话落,众人纷纷动筷。
林翠娥厨艺好,每样菜都好吃,一家子说说笑笑,除了鱼和肘子吃了个七七八八,其他一扫而空。
吃好饭收拾完,便是守夜,寻常人家没那么多规矩,只肖灯火长明达旦即可。
林翠娥提来三个火兜儿烤火,袁牧在屋檐下挂上鞭炮,等着子夜再放。
守夜没事儿干,林翠娥和袁老二搬来炉子,架上铁网,烤花生、橘子吃。
袁星正长身体,吃饱了还能再塞几口的年纪,吃得忘乎所以。
赵景清肚子胀鼓鼓的,都叫年夜饭的肉占了去,再也吃不下更多。他去到厨房,准备把压制好的老豆腐切块上锅蒸,他起身,林翠娥便跟着起来,不一会儿袁牧也跟了上来。
豆腐切成两指见方,赵景清寻思烂背篓能隔开架三层,比着能摆开的量切。
赵景清让袁牧烧水,灶膛里留了火炭,很快火就烧了起来。
林翠娥问:“为啥还要上锅蒸?”
赵景清回答:“我也说不清楚为啥,但是蒸了比没蒸更好发酵,发酵的霉毛成色也更好,像白棉花。”
林翠娥点头记下,等蒸好后,挪到铺平的稻草梗上均匀摆放。
赵景清边摆边道:“这得晾两天,等表面微干不湿,就可以准备发酵了。”
“恁简单?是不难诶。”林翠娥惊讶。
赵景清轻笑,“是呀,做霉豆腐最难的是等发酵,现在天气冷,后边发酵还得盖上油纸啊布的保温,才能发酵好。其他的都不难。”
袁牧忽然插嘴,“是谁的夫郎那么厉害?啊,是我的。”
赵景清:“……”
林翠娥:“……”
林翠娥摇摇头,转身离开厨房,把地方留给人小夫夫。
“……袁牧!”赵景清羞恼,脸颊燥热,娘还在呢,他就没个正形。
“我错了,我向你赔罪。”袁牧打开斗柜,找出一块糍粑,切成小块,又把糖罐子找出来,“咱回堂屋,我给你烤糍粑吃。”
赵景清苦恼,肚子里还没消化呢,他道:“我吃不下了。”
“等你肚子空了再吃,给你留着。”袁牧话是这么说,嘴里却在不停念叨,“我还会烤玉米,烤红薯,后边烤给你吃。我还会烤肉,不过娘嫌我浪费,不常让我烤,下次逮着兔子,烤个兔子给你尝尝,可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