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厅里比刚才更吵闹,已经都喝得有六七分酒意的人们三三两两划拳的划拳,灌酒的灌酒,响亮的说笑声此起彼伏,没有人注意听舒子歆与魏夜檀说些什么,舒子歆紧紧地盯着魏夜檀,并不惊讶地发现,对方瞧着自己的眼神变了,从本来的沉静客气,转为一种复杂的幽深,似乎是在思索,又似乎是在谴责,但更多的,是一种混杂着孤傲的无奈。
“哪里,舒先生你想得太多了,您能够来投资,我作为鹤顶山市的市长,从心底里感到高兴。”静静地回望着舒子歆,魏夜檀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沉静悦耳,听不出qíng绪的波动和心qíng的变化,但那种混杂着孤傲的无奈气息,却分明地更加qiáng烈。
舒子歆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抬起眼凝视着魏夜檀黑白分明的眼,突然一笑,“魏市长,明天是星期日,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您陪我看看鹤顶山市?我想对我即将要投资的地方有更全面的认识。”他想要和魏夜檀谈谈,以公务的名义,以私人的身份。如果没有这个公务名义,他知道,魏夜檀决不会答应他的要求;但若不是以私人的身份,谈话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很多话,一个商人是决不会去和自己投资地的地方官员去谈的,但对他来说,眼前这个孤傲的男子,魏夜檀这个人,比“魏市长”这个身份更重要。
注解:解释几个简单的问题:
1、 投资审批土地使用权或者租用土地这种问题,在中国的八十年代,最重要的是要打通上层关系,所谓细节上的问题,完全可以让当地研究出材料出数据。在这篇文里,由于已经和省委书记搭上线,所以审批等不成问题。
2、 介绍信一般都由该管部门开具敲公章,这里所谓的省委书记签名实际上指有省委书记的批示,是一种特殊的证明身份的附加方法。笔者小时候见过这一类的介绍信。(实际上等于省了另开一张条子)
3、 朱建民是省委书记的秘书,不管他本身有多大的权势,如果省委书记希望表示对有中央背景的舒子歆示好,那在酒宴以后让朱建民偶尔开车送一送客人也是很正常的事,因为司机要送省委书记回去。让朱建民开车,不代表降低了他的身份,反而是领导对他信任和亲近的表现。
4、 具体谈话谈的深浅,在实际qíng况中其实是根据jiāoqíng而定的,舒子歆实际上是一个对任何官员都没有威胁xing的外来者,如果私jiāo好,那就可能谈得多一些,如果私jiāo平平,当然也可能点到为止。
5、 传达室里会有客人暂时逗留,这也是笔者亲眼经历并见过多次的事,尤其在大家都下班了的qíng况下。一般信访者是决不会半夜三更来找政府里的人的。信访有特定的接待日,也有特定的接待时间和地点(各级政府都有专门的信访办公室)。
6、 笔者自己在县委大院里长到十岁,后来又一路辗转住过地区和省级的gān部住宅区,文中很多生活细节,都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亲眼所见。中国是一个地区差异很大的国家,而且,文中所处时代又是在文革以后七八年间,这个时候,我国的经济建设和市场经济体系建设以及与之相适应的一系列政府办公体制都未能完善,关于土地使用和审批等方面,我想,凡是有过房地产开发经验的读者都应该知道,我们的体制和实际cao作之间的距离有多么遥远。书本上的东西不能够照搬进小说,否则就不是真实生活的体现。
7、 笔者今年也不过二十多岁,驾驭这篇文里所涉及到的很多政治经济方面的细节,确实感到力不从心,经常需要查阅许多相关资料。笔者所希望能够侧面而部分的,将我们国家这二十年来的发展写入文中。就象我们的国家领导人所经常说的——我们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同时也遇到了许多困难。只看到生活的黑暗或光明面,都不是真正的生活。
第九章
第二天天气很好,称得上是风和日丽阳光明媚,但是,虽然是周日,又是这么好的天气,位于鹤顶山南麓,距今已有八百多年的空闻寺里依然稀稀落落没有几个游人,大多数是附近农家来祈求保佑的妇女,因此,两个穿着打扮神qíng和农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并肩而行的男子自然就引得庙中不多几个知客僧人频频侧目,这两个人既不烧香也不磕头,心思显然不在眼前的景色和庄严的佛像上。饶是知客僧人们在鹤顶山市内也算见多识广,竟也看不出这两人到空闻寺里来是来gān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