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台留声机已经坏了,根本就不能放唱片的。”跟着舒子歆走进书房走到留声机前停下,魏夜檀犹豫着开口,他的语气很温和,如果可以,他其实也不想打击舒子歆的得意与快乐。
“坏的?”兴冲冲从新加坡带了唱片当礼物还自认为自己很有创意而且还很得意的某人当场石化,盯着魏夜檀一时回不了神,“你说是坏的?”
“是啊,我虽然会拉小提琴但天赋不高,后来平反时发还的三角钢琴我卖了给许教授看病用了,把这个留声机带来带去是为了留个纪念,本来没指望过还能从这个里面听音乐。”明显不信任的语气,魏夜檀实在看不出舒子歆身上有机械天才的影子。
“是吗?可是我看着象是好的啊……”某人嘟哝着,有点不甘心。
“你懂这个?”魏夜檀有些惊讶。
“不懂,”舒子歆回答得gān脆利落,皱着眉头弯下腰仔细地端详那台古旧的留声机,他头也不抬地说,“不过,我看这个应该还是可以修的,修好了就可以放唱片了。”他虽然不懂留声机,但一样东西坏得严不严重还是大概看得出来的。
“这我也知道,”东西刚发还时许教授就曾经说过,这台留声机应该还可以修好之类的话,“可是找不到修的人有什么用?现在大家都去学修电视机了,还有谁会修留声机?”
“也许……”摸了摸下巴,舒子歆站起身来,“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把这个带走,保证给你修好送回来。”也许新加坡的唱片发烧友中有会修留声机的,再说,就算新加坡没有,这台留声机是有名的美国RCA公司三十年代后期出品,了不起费点事,送到原厂去想想办法。
“真能修好?”依然存疑
“真能修好。”十分确定。
“那就麻烦你了。”盯着舒子歆看了半晌,魏夜檀决定在信任的前提下死马当作活马医。
“不客气不客气。”舒子歆微笑,暗暗恨自己太过正人君子,为心上人效劳还不能讨点报酬。
三天以后。
上海和平饭店底楼咖啡厅里,一场其实并不在舒子歆计划之内的会晤正在进行。
“没想到会在上海看到我吧?老同学?”姿态优雅地放下咖啡杯,杜励鹏微笑着注视舒子歆,曼特宁的芳香在两人之间悄悄弥漫开来。
“倒真是没想到,”同样微笑着,舒子歆坦率地说,“本来是想着去北京时来看你的,怎么,你怎么会特意约我喝咖啡?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我们前后脚,你刚刚从鹤顶山市过来吧?我明天就要去见蔡文贵了,组织部组织了一个考察gān部在引进外资加qiáng开放的工作上的能力的小组,我任组长,想到老同学你现在在那边投资,所以特别绕道来上海问问你的意见。”没有太多的寒暄,三言两语,杜励鹏已经进行到了主题。
“我的意见?”舒子歆有些惊讶地望着杜励鹏,“怎么会想到要问我的意见?我是商人,能给你什么有用的意见?”
“给你这个外商投诉的机会你还不要?”
“我没什么好投诉的,从政府方面来说,我觉得已经是尽其所能了给予我们方便和帮助了,如果说有缺憾的话,那也不是政府的哪一个官员可以弥补得了的。”舒子歆实事求是地回答。
“那当地的政府官员你是没什么意见罗?”
“没有啊,你听谁说我对政府官员有意见来着?”舒子歆并不很在意地说。
“我也不知道,”杜励鹏笑一笑,然后正色道,“因为那些发到组织部的举报信全都是匿名的。”
“举报信?”舒子歆霍然一惊,抬头直视着杜励鹏,“举报我?”
“恩,”杜励鹏点点头,“确切地说,是举报鹤顶山市市长魏夜檀有向你索贿的行为,话说的可怕,说是影响改革开放的恶劣行为,说会严重损害党和国家的形象,会打击外商在华投资的积极xing,你知道,现在到处都有这方面的案子,所以组织部也满重视的。本来是该批复给省纪检委调查的,但我看你没有跟我说过什么,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会任由别人勒索的人,怀疑这个举报背后有其他背景,所以,这一次决定由我们私下核查此事。子歆啊,说起来你也太不讲义气了,你有那么多钱去贿赂小小的一个县级市的市长,不会拿来给我买点好吃好玩的东西?”说到最后,可能也是觉得这事决不可能,杜励鹏说着说着竟又和舒子歆说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