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刘书记等了那么久啊,那怎么好意思,”舒子歆微微勾起唇角,淡淡的微笑,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手从刘昌明又软又滑,简直如同某种软体动物般的恶心的手掌中抽出,转过身去望一眼正满面怒气地坐在车里瞪刘昌明的司机,“你把车开走吧,请大家放心。”在“请大家放心”这五个字上,舒子歆刻意地加重了语气。
“对对对,放心放心,不瞒舒先生您说,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要让舒先生您放心的,”刘昌明凑上前来,热qíng地重新拉住舒子歆的手,希望能争取到他的注意力。
“刘书记,这话怎么说?我倒有点听不明白了。”舒子歆看看自己重新被握住的手,在心里拧了眉头,但脸上并不动声色。
““来来来,酒席都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入席吧,边吃边谈,边吃边谈。”刘昌明的视线在舒子歆脸上打了两个滚,似乎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但脸上堆满的笑,嘴上的招呼,手上拉扯舒子歆的动作,却都透着十二万分的热qíng热络。
“酒席?可是现在十一点都不到,就吃酒席?”
“这有什么关系呢?是为你舒先生接风洗尘的酒席么,鹤顶山是个小地方,也弄不出什么山珍海味,就是家常菜,您长途跋涉,一定也饿了,来来来,我们进去吧。”刘昌明呵呵地笑着,旁边的一行人马上也凑上来,纷纷道——
“是啊是啊,接风洗尘嘛。”
“就是,我们可是一片诚心,舒先生您可要务必赏光啊,不好推辞的。”
“来来来,我们进去吧,不过是一杯水酒嘛,舒先生,您先请先请。”
一阵喧闹,一片笑脸簇拥之下,众人入席,当然,舒子歆被硬塞进了首座,紧挨着他的,是鹤顶山市市委书记刘昌明和财政局长赵正名。
酒过三巡菜过五道之后,刘昌明笑容满面地朝舒子歆开口,“舒先生啊,您这次突然到鹤顶山市来,是不是又有新的投资计划了?”
“刘书记您可是说笑了,我怎么是突然来的呢,您瞧,我人还没到,你们不是已经连酒席都安排好了吗?可见我这次来你们是早有准备,一点都说不上是突然啊。说起来,鹤鸣宾馆开门做生意,还真的是多方受刘书记您的照顾了呢,”舒子歆微笑地回答,语气虽温和,话中却带着不须细品也听得明白的刺。
刘昌明明显地一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哪里哪里,我们是从封经理那儿知道您要来的,再说,与在我们本地投资的外商沟通jiāo流,促进改革开放进一步深入,也是我们当gān部的本分职责嘛。赵局长,是这样的吧?啊?”
众人自然纷纷符合,大家哈哈一笑,又是一阵你来我往,场面热闹到不堪的地步,舒子歆三杯酒后不再举杯,只是冷眼旁观,唇角的笑半是敷衍半是冷嘲。
“对了,舒先生,有件事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刘昌明放下酒杯,重新转向舒子歆,眼睛闪着光,表qíng带了几分诡秘。
“刘书记您若是不知道,我自然也不会知道了,刘书记您若是知道是什么事,而这件事又是可以告诉我的,我很愿意听听看。”舒子歆微笑,回答得简洁。
“唉……唉……”刘昌明突然叹了口气又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说起来,真是让人汗颜无地啊。若不是我一向敬佩舒先生作为爱国华侨热心投资祖国大陆,觉得不能够让您这样的爱国商人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我也不会自曝家丑……唉……”说着,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脸不忍说下去的表qíng。
“……”舒子歆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应该追问一句好让对方有说下去的理由,但是……他实在不高兴应和这个刘昌明,所以自顾自地端起酒杯,别说说话,连看都懒得看刘昌明一眼。
“舒先生,当初本来是魏夜檀魏市长跟您接洽您投资的事,您可知道为什么后来是我来跟您签协议糙案?”刘昌明也喝了一口酒,又等了一会儿,见舒子歆还是没跟他搭话的意愿,只好继续说下去,“那是因为,魏夜檀他一门心思只想从您这儿拿好处,您没理他是不是?因此他就怀恨在心,在订协议上,他是拼了命地给您开条件,为什么?不就为了让您向他求饶行贿送好处吗?所以,后来那份协议我一看就火了,他魏夜檀怎么能这样勒索一个爱国华侨的报国行为呢?我狠狠地骂了他一顿,这才把签订协议的事揽了过来,后来的事……舒先生您也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