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知道舒子歆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封轲也只好点头答应。
一个真正可怕的舒子歆!
这是急匆匆赶到宾馆然后敲开舒子歆的房门然后看到舒子歆时,杜励鹏的第一个想法。虽然看起来舒子歆非常之正常,开门,请他坐下,和他寒暄了几句,还请他喝咖啡,一点点都看不出可怕之处。
但杜励鹏认识舒子歆已经足足有二十年了,眼前的舒子歆,他确信是他从未看到过的,虽然他正在泡咖啡,手很稳定,表qíng也很平静,但杜励鹏却注意到他太阳xué处bào起的青筋与修长颈项处绷紧了的肌ròu。
“知道魏夜檀出事了吗?”接过咖啡杯,杜励鹏在心里叹了口气,封轲找他的时候已经稍微提醒过问题的关键,所以,还是由他来直接指出主题的好,“我来的时候,组织部也已经收到相关qíng况汇报了,想不想听听看?”还好他已经调回组织部任副部长,否则还真的不能及时知道qíng况。
“说吧,”舒子歆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那边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颅内出血,深度昏迷,淤血压迫到了神经,可能会……”说到这里,杜励鹏也不忍心说下去了,魏夜檀是那么样一个勤政爱民勇于进取的好gān部,谁也不想看到他出这种事。
“可能会变成植物人是不是?”舒子歆望着咖啡杯,坐在杜励鹏对面的沙发上,神qíngyīn郁而语气平静,仿佛这几个字已经在他心里重复又重复地翻滚过千万遍,“我已经打过电话问过美国的脑外科权威赫顿教授,知道这种后脑受到撞击造成颅内出血演变成植物人的几率很高。”
杜励鹏心中一凛,他知道舒子歆与魏夜檀是极好的朋友,但他没想到魏夜檀出事舒子歆会变成现在这模样,qiáng笑一下,他试图开解,“我知道……”
“你不知道!”舒子歆一口截断杜励鹏的话。
“我知道……”杜励鹏再次努力。
“我都说了,你不知道!”舒子歆的表qíng越发地yīn郁,直楞楞地盯着杯子里深褐色的液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了?”两次被近乎无理地打断话头,本来心qíng也不好的杜励鹏也有些火大了,“我知道你和魏夜檀是好朋友,但这种事谁都想不到,我已经打过电话问过当时在场的锦阳地委副书记了,他说当时魏夜檀是一个人悄悄地在去休息前再去察看一次堤坝的,所以没有人跟着他,没想到就出了这种事,大家已经是尽了全力去救了……你倒想想看,魏夜檀是什么样的人?在他面前有孩子掉进大水,他的第一反应会是不跳下去吗?他是英雄!你要知道这一点!你是他的朋友,你该为他自豪,而不是……”
“我不是他的朋友……”舒子歆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机械化,但这样的声音具有那样巨大的迫力,竟将激动的杜励鹏也压制住了,他抬起头,平静地、深深地看进杜励鹏的眼,杜励鹏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怔怔地听着他述说,“我是他的爱人……我是他唯一的爱人……当然,他也是我唯一爱着的人,你知不知道他已经在打内退的报告?他本来答应我明年就和我一起去隐居,去看这个世界……我不怪他,我真的不怪他,你说的对,他就是那个脾气那个xing格那样高尚的人,有孩子在他面前被冲进急流,他不可能还有其他的想法,一定会跳下去的,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qíng,他一点都没有做错……你不知道……”舒子歆突然抱住自己的头,象一头受了伤的豹子般地嘶吼出声,“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
被“舒子歆与魏夜檀居然是恋人”的事实震得完全无法反应过来的杜励鹏完全是出于直觉本能反应地追问,“那你到底在后悔什么?”
“我本来可以在那里的,我本来完全可以在那里陪着他……如果我不要到北京来参加什么企业家峰会,参加什么访谈节目,我本来早点赶到那里去的,如果当时我陪在他身边的话……跳下去的就应该是我而不是他了……”
“那现在你就会躺在病chuáng上!还是你要告诉我如果是你的话你就不会被那根该死的木头撞到?你到底在说什么蠢话!魏夜檀受伤绝不是你的错!”被舒子歆的古怪逻辑吓到,杜励鹏也忍不住大吼出声,企图用力地敲醒舒子歆让他不至于去钻牛角尖,“我不管你和魏夜檀是朋友还是qíng人……”说到这里,杜励鹏自己都觉得奇怪,他居然并不觉得舒子歆和魏夜檀是qíng人关系有什么不对,“现在魏夜檀已经躺在医院里人事不知了,你该做的绝对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难道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知道你有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