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泡面全吃完的那天,他接到了妈妈打过来的电话。原来一直是他打电话回家报平安,结果这么多天没他的电话,他妈妈心中越来越不安,忍不住打了过来。一听见妈妈的声音,钱皑立刻在电话里崩溃得大声哭了出来。母亲什么都没问,只是不断安慰他一切都会好的、会好的……直到他彻底平静下来,能勉qiáng笑了出来,才挂了电话。
事后他仔细一想,其实自己也就晚了两天打电话,母亲就担心的找了过来。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因为他没有作贱摧残自己的理由。
回到原来的生活中,比原先更拼命的打工挣钱,努力去忘记伤痛。只不过,每次回到家开门时,总是幻觉会有那个人冲自己笑着说,回来啦。而迎接他的,从来是一室的冷清和灰尘。
心底那小小的期待,始终坚qiáng不屈的生存着,然后一次次的经受打击。Alex这个人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消失了,没有一个电话,一封信。唯一的一点间接联系,还是收到来自他父亲汪锐的一封措辞礼貌但生疏的感谢信,感谢他这段日子对其子的帮助,并随信附了一张数额大得让他下巴脱臼的支票。
托这张支票之福,钱皑做出了自Alex离开后的第一个大大的微笑——从心底浮起的微笑。唉,看来真是在任何qíng景下,金钱之于他始终是一个不可抵挡的欢乐增进剂。在小小的谴责了一番自己的没心没肺后,他第二天还是快快乐乐的去银行将这笔钱转进了自己帐户。
此后,他就彻底断了关于Alex的任何音讯。
断了就断了吧,他也想过搬家免得睹物思人徒惹伤心,最后还是放弃了。要真是没放下,到哪里都一样。再说,在割断和不舍之间,他仍徘徊在后者。
开学了,他如预期的拿到了一等奖学金,辅导员对他的赞许神色更是加深了一筹。托那笔巨款之福,钱皑他只保留了晚上酒吧的工作,其他时间还到了学习上。眼见着大三了,两年后的前途已经摆在眼前,该准备的证书、经历什么都该开始动脑筋。
这世上没有谁少了谁就活不下去的道理,人只有努力生存下去的义务,没有堕落自弃的权利。找任何借口,都不过是放纵自我的借口。
钱皑他从来不是懦弱放弃的人,在他的字典里更没有因为失恋而毁了自己的可能。他要积极的生活下去,比原来更好的生活下去。只有比原来更幸福,那才能证明自我的存在。
如果Alex真的如他所说,正为回到自己身边而努力,那么自己只要相信他,好好活下去就够了。
如果他那只是一时冲动的誓言,已经将那告别看作年少时的一场荒唐,那自己更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人而伤心。
于是,心底的伤慢慢愈合了,哪怕是表面的愈合,也已经止住了鲜血横流的凄惨。
chūn有百花秋望月,夏有凉风冬听雪。四季更迭,送走了夏天,又送走了秋天,不知不觉间又是寒风四起的时节。
刚进入十二月,路边的商家已经开始为圣诞节做准备了。四处的装饰,都是一团团的白雪,看着就觉得很可爱。不过圣诞节对于钱皑来说,是要哀叹一声的存在。那一天,酒吧的生意势必好到飞起,通宵达旦狂欢的背后,最辛苦的是他这为人民服务的阶级。每次闹腾完,他都有种要见识不到明天太阳的错觉。
偏偏一年总有那么几天逃不过。这两年又开始流行起了过万圣节,也就是外国的鬼节。反正只要能赚到钱,他们都得跟风上!
他给老板娘指使了出来买圣诞装饰的东西。新来的服务员Helen原来约好一起来采买,结果临时打电话来说有事,只剩他一个人。Anne上个月辞职了,有熟客给她介绍了份不错的工作,她临走介绍相熟的小姐妹过来接手,就是新来的Helen。到现在为止,他和这新人并不熟,总感觉有些不太合得来。但老板娘问起,他总是帮人家说了不少好话。
他先去了大商场,后来发现还不如小礼品店的货物种类多,且价格实惠。以挣钱为人生第一目标、节俭为人生第二目标的钱皑,毫不犹豫的将货比三家进行到底。
“啊……你好。”
随着嫩嫩的女音,背上传来了轻戳。钱皑惊讶的回头一看,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小女孩。看第二眼就觉得有些眼熟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有什么事吗?”
小姑娘微微红了红脸,怯怯的开口:“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认错人……那个,请问你夏天的时候,是不是剃了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