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转头看向身边坚定地牵著他的手的人,第一次觉得,幸好有这个人在。
当第二天拿到护照和飞机票的时候,徐肃的整个心都已经飞到了澳洲,所以他没有想到去问问程俊究竟是怎样在一夜间做到的。
而程俊呢?或许就算徐肃想到问他,他也不会老实回答,以他的个xing,又哪可能会告诉徐肃一向桀骜不逊的自己是怎样在越洋电话里向老太爷低三下四地道歉及请求。
连向来了解他的妈妈都一头雾水地在电话里问他:“Jeffery,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妈咪,真的没事,就是帮朋友一个忙而已。”他试图轻描淡写。
程俊妈妈半信半疑地挂了电话,这头程俊终於嘘出一口气,至少这一关算过了。
到了澳洲,程俊陪著徐肃去了警察局及徐姚的学校,得到的事实与在电话里听到的八九不离十:徐姚与男朋友一起出门郊游,在山路上遇险连人带车一起跌入山谷,因山谷下就是瀑布,因此尸体至今仍未找到,生还的可能xing几乎为零。
奔波一日,原本坚持要守在警察局门口的徐肃硬是被程俊拖回了酒店,如今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和等待。
程俊定的是五星级酒店,无论从设施到服务都是一流的,但徐肃没有心qíng享受这一些,他仓皇无措得坐在沙发上,一手抓著电话机,一手捏著手表,时间一分一秒流走,他仿佛看到徐姚的生命也随著时间一点点从他的五指中滑落。
“我是徐姚的哥哥,请问有徐姚的消息了吗?”
“请问有消息了吗?”
“请问徐姚还活著吗?”
“我是徐姚的哥哥,徐姚找到了吗?”
“请问……”
啪地一声,电话被人扣住,然後听筒被qiáng行挂回机身上。
“肃肃,不要再打了。”
“把电话给我。”
“肃肃……”
“把电话给我。”
“警察说了一有消息会通知我们的。”
“把电话给我。”
“徐肃!你冷静点!”已经一夜未合眼的程俊眼里布满血丝,可他不敢休息,他生怕一个不留神徐肃又会跑出去。
“你叫我怎麽冷静,那是我妹妹,我唯一的妹妹!”徐肃嘶吼著,用力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你这样就能救得回她吗?”程俊踉跄了一下,脚跟一拐坐到地上,双手撑在身後,却没有起来,“虽然很不甘心,但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等消息。”
叮铃铃,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刺耳的声音让两人都吓了一跳。在呆滞过一秒後,徐肃突然跳起身,抓起听筒喊道:“我是徐姚的哥哥。”
“徐先生,这里是领事馆,我们刚才接到了警察局的通知,很遗憾的告诉您,就在刚才警察在瀑布的下游找到了令妹的尸体。”
吧嗒一声,徐肃听到自己心里有东西断掉的声音,而後世界变得安静下来,他什麽都看不到也什麽都听不到了。
之後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领尸体办手续准备回国,徐肃跟在程俊的屁股後面,整天浑浑噩噩半梦半醒的样子,几天下来,连人都瘦了一圈。
程俊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几乎要替徐肃料理一切程序,已经疲惫不堪,再看到徐肃现在这样,他心里又是急又是无奈,催不得骂不得更打不得,只能眼睁睁看著徐肃一宿宿的失眠,直到他不得不在牛奶里放入安眠药,然後骗著徐肃喝下去。
就这麽熬到回国,程俊替徐肃请了丧假,而自己申请停薪休假,然後开始著手料理徐姚的生後事。
他选了块风水宝地,将徐肃父母的墓搬了过去落葬,而後又将徐姚的墓碑立在了他们身边,也算是一家团圆。
徐肃感激他,却不知怎麽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他只能张著嘴哑著声,愣愣瞪著程俊,然後大颗大颗的泪就这麽顺著眼角流了下来。
“肃肃,我知道你难过。”程俊将他的脑袋按进自己胸口,一双手臂抱地死紧。
子辛、小非、许默然、萧霄是在同一时间知道徐姚车祸死亡的事,子辛担忧、小非心痛、萧霄难过,而一直不响的许默然也悄悄打了电话给程俊,留下一句带著恳求的话:“请好好照顾他,有需要我一定会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