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歌德没有再多留就回了车上，冯原本想送，但想到前一日的自己没忍住的冲动，要出口的话，就又被自己吞了回去。
歌德上车后，目光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站在车边的男人，冯面色难看，佩妮倒是笑的gān脆。
“明天再来吧？”
歌德愣了一下，“……连着两天打扰……”
“没关系！”佩妮挥挥手，“反正也是闲着无事，多jiāo流一下感qíng也好。”
这话听在歌德耳里似乎没什么大不了，但冯的内心却是呼啸着狂风。
多jiāo流一下感qíng？
jiāo流什么感qíng？男女的感qíng？
牙关紧咬，冯的两腮抽筋般的动了动，佩妮拿手肘撞开僵硬在一旁的弟弟，杵到玻璃窗前挡住歌德若有若无的视线。
“刚好你还能帮我选选未来的弟妹。”
歌德表qíng不自然的僵了一下，微笑，“这种事……当然要让当事人自己……”
“他懂个什么？”佩妮挑眉，话音却是意味深长，“他就是个睁眼瞎，让他自己选，还不如帮他选。”
说完，勾起红唇，“就这么定了，明天你要是不来，我亲自上门接你去。”
歌德被磨的没办法，又不好断言拒绝，否则不是像自己在逃避什么似的么？
既然想要让自己看清楚这份感qíng，那就应该……面对。
深呼吸一下，歌德听到自己的声音gān巴巴道，“好。”
……
夜晚的星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高远了，回程的路上，歌德靠在车窗上满脸的疲惫。
他微微抬眸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夜空，很快又被其他建筑遮挡。
曾几何时，他们一起在夜空下谈天说地，畅聊人生未来，语言里满是年少轻狂的不羁，那时候的他迷恋着那个一脸狠戾却总是露出出乎意料笑容的冯。
短碎的深色发色，深色的眼眸，比起凯的冷漠，更多一份戾气的男人。
他不管做什么都总是冲在最前面，为人讲义气，其实很重视凯这个朋友，却又喜欢满嘴的嘲讽。
从以前就知道，对方是个不容易表露真心的人，内心把在乎的qíng绪隐藏的密不透风，不留一点痕迹，即便bī迫到当下，他也可以视而不见，自欺欺人。
这让人哭笑不得的xing格，并不是没有道理。
包括凯，其实也是从不泄露感qíng之人，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bào露qíng感就bào露了自己的弱点和脆弱，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也容易被人利用。
刚到这个地方时，他有很多的不习惯。
那时候的冯曾经形容自己——是不会沾染任何污秽的白云。
“白云？”歌德第一次听到冯的这样说时，微微吃惊的将眼眸从书里抬起来，看他。
迎着光的男人，头发尖里落着细碎的阳光。
“可不就是白云？”冯一边笑，一边抬手扔了一枚飞镖准确无误的击中对面的靶心，“只会随风移动，飘到哪里是哪里，那么高高在上，看起来很近，却摸不到。”
那时候自己的心qíng是怎样的呢？
也许对方说这句话时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可歌德的心确确实实的被什么抓紧了。
如果他真的是云……那么请让冯作为那道风吧。
他去哪里……自己就去哪里。
只是这个想法在不久之后的告白中就彻底结束了。
男人淡漠的眼神，利落的拒绝语气，都让他喘不过气来。
事实上，两个大男人之间的感qíng，没有什么必要纠缠不清，分割不断的，男子汉大丈夫，该断了就断了，断不了，那就再努力一次。
可想是这么想……
要迈出那一步，却如此的困难。
不仅是两人间的距离从那之后被拉开，冯有意的逃避也好，还是自己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懦弱，岁月冲淡的是两人心之间的距离，却没有冲淡他的爱qíng。
是谁说过时间能治愈一切的？
心上留下的伤口，从来都不会被治愈，它不过是变成了疤痕，不去碰，就不会流血，然后埋没在记忆的某个地方，但只要稍不留意的触及，排山倒海的疼痛，绝对不会比第一次更少。
而遗憾的是，他到如今，也没能将疤痕好好的埋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