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怵不动声色,又拿了个杯子,再倒了一杯,然后转身往沙发边走去,表qíng自然的,就仿佛凌夙真的不存在似的。
凌夙一看就知道,他肯定在生自己的气,不过他并不着急,依旧厚着脸皮往他身边蹭,明明可以坐三四个人的沙发,他就偏要挤到袁怵身边去,身体和他贴近得,几乎cha不进一张白纸。
袁怵终于没办法再当他不存在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不停地往旁边挪,这家伙也会立马跟上,到最后,他已经挪到了沙发边缘的,再也没有空间了。于是,他想了想,顺手拿起喝剩下的半杯水,潇洒地往凌夙那张脸上一泼,顿时,刚刚还满面笑容的凌夙,瞬间就有些呆住了。那笑容就像是定格了的画面似的,一直维持着几秒钟前的模样。
见此qíng景,袁怵终于满意了。他站起身来,弯腰将空杯子往茶几上一放,转身就准备回房去睡觉。多少天没睡过chuáng了,确实需要好好放松一下,至于这个讨厌的家伙,就随他去好了,如果他愿意再次消失的话,自己也没意见。
袁怵带着满心愉悦的心qíng,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得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喷嚏声,那声音大的,让他几乎以为,会把屋顶掀翻。
凌夙显然是故意的,那就是打给他听的。袁怵很想假装没听见,任由他去冻死也好,气死也罢。可是,从内心深处来讲,他还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人,他xing格中的弱点,已经被凌夙死死地揪住,轻易挣脱不得。
他不由想起昨天晚上凌夙值了一夜班的事qíng,想起他早上感冒时连连打喷嚏的qíng形,还想起他吃过药片缩在车里昏昏沉沉的模样,还有那被自己打出来的一口血,不时地从眼前晃过。
所有的这一切,都在无声地提醒着他,这个叫凌夙的男人,其实对他不薄,而他实在不应该在这样的qíng况下,还落井下石。
于是,袁怵再次妥协,转过头来,有些尴尬地问道:“你怎么样,要不要去洗个澡?”
凌夙不在意地抹了把脸上的水渍,转眼间又变得嘻皮笑脸起来。他的身子就像蛇一般,快速游移到袁怵身后,然后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搂住了他,说道:“亲爱的,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袁怵看了一眼那双环在自己腰间的白晰纤细的手,毫不犹豫拧住了左手的手腕,然后一个用力,将凌夙像甩麻袋似地甩了出去,直接扔在了chuáng上。
凌夙只觉得身子一轻,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脸朝下,四仰八叉地趴在chuáng上了。这个样子,实在有些丢脸,论身手,他未必就不是袁怵的对手,不过他现在还真有点晕头转向,之前吃的那个感冒药似乎很厉害的样子,都过了这么久,药效还在持续发挥作用。搞得他现在总觉得浑身无力,整个人懒洋洋的,就想这么趴在chuáng上,直接睡到明天早上。
袁怵见他耍无赖,有些气不过,走上前来,抬脚狠狠踹了他一下,喝道:“起来,去洗澡!”这家伙这么多天没洗澡,真想把这仅有的一张chuáng弄臭吗?
凌夙好脾气地应和着他,慢慢地从chuáng上爬起来,晃进了浴室。他刚把门关上,那一边门铃却也同时响了。袁怵愣了一下,走过去开了门,便只见尼克站在那里,抬头望着自己。
袁怵总觉得,这像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虽然彼此感qíng不算太深,但这几天相处下来,尼克对于他来说,也是生命的一部分了。现在,他就要把他jiāo出去了,莫名的就觉得有些伤感。
于是,他伸出手来,轻柔地摸了摸尼克柔软的头发,说道:“去吧,以后你就要靠自己了,如果有一天实在熬不住了,就跟他们说,让他们联系我。如果我还能回来的话,我就来接你。”
尼克像是似懂非懂,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即又坚定地点了点头,喃喃道:“Adrian,谢谢你。”
离别时的伤感,就像是感冒病毒一样,迅速在两人的身边蔓延开来。尼克像是要哭的样子,忍了好几次,才算把眼睛给忍住了。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个,Vincent,我,我还没和他道别。我听说,他不见了,如果你见到他的话,替我跟他说声谢谢,好吗?”
“好。”袁怵没有告诉他,凌夙就在自己房里,他们两个站在门口,离洗手间有一定的距离,凌夙洗澡的声音不大,尼克并没有听到。袁怵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他很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