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夕媛痛苦地捂住眼晴:“有钱是错吗?我有什麽不好?”
“错在我,都是我不好。”卓轩把杂志放回原处,起身就走。
於夕媛沈不住气,威胁:“你倔不过爸爸。没人敢出资委培你,别说LD,B大也是妄想!”
“原来这样。”卓轩冷看她:“毁了我,你就快乐?”
* * *
他沈默擦掉黑板上──“林卓轩渔民,乡巴佬!”的粉笔字。在众人同qíng、鄙夷、不怀好意的目光中,艰难走出教室。
牙都快咬碎!
校长突然私下找他谈话,说他品行不良,毕业可能会有问题。“必须好好反省!”装模作样拍了半天桌子,最後递给他一个纸袋,“内容我没看过,於先生爱才心切,不想毁了你的前程,人要懂得识抬举。”
卓轩转身打开,冷汗滴答,面孔瞬间煞白。
当晚他不停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一只没有翅膀的鸟,折腾著,怎麽飞,都飞不出那片漆黑的森林。
6月末,他选择妥协,参加了於夕媛的生日party。
量身订制的西装,是於家差遣专人上门来量的尺寸,式样简洁,剪裁完美,用料高级。穿上後,镜子里的他也算挤进上流社会,屈rǔ感却如影随行。
party上,他表现沈稳有礼,进退得宜,加上出色外表,获得於夫人一众人的欣赏。
摆脱於夕媛後,他躲到庭院的角落透气,意外听到亲戚们jiāo谈:“外表真不像寒门小户出身,可惜再硬撑,也脱不掉骨子里的寒酸,一只表就出卖了身份。”
“夕媛喜欢嘛,现在时代不同了,儿女要坚持,我们做家长的也没有办法。”
卓轩咳嗽一声,微笑走过去,向失色的亲戚若无其事地打了个招呼,转过身,扯下腕上男人送的手表,随手扔进了开满印度莲的水池。
谁料刚走了几步,又被落单的小男孩,嚣张拦住去路。
“喂!你怎麽没送我姐姐礼物?”
他记得这是於夕媛的弟弟,才五六岁而已,已经学会势利。
“穷酸鬼!还害我姐姐每天哭!妈妈说你是乡下人,根本配不上我姐姐!” 啪!小男孩朝他鞋上吐了一口唾液,鄙夷道,“你是想要我们家的钱吧?”
“於悦你在gān什麽?”於夫人突然出现,呵斥小男孩。
於悦马上闹了起来,指著他哭得稀里哗啦:“哥哥捏我的脸,哥哥他打我!”
动静闹得亲朋好友都围了上来,拿名贵礼物哄著於悦,不知不觉把林卓轩挤出了人群。
乡下人!他捏起了拳头。
* * *
天下bào雨。回公寓时,已近半夜。
於家的车子送他到楼下。
於夕媛靠著他,不让他走:“今天真幸福!可惜爸爸出国谈生意,分享不到我的快乐。”
林卓轩扶正她的身体,似笑非笑:“生日快乐。”
“你还没送我礼物!”
“你应有尽有,还需要什麽?”这是实话,乡下人穷酸不堪,敷衍不起大小姐。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於夕媛主动亲了他一下,恋恋不舍,“晚安。”
车子终於载著令他作呕的恶梦消失。湿漉漉的台阶上,不知谁遗落了一支玫瑰,卓轩一脚踩上去狠狠辗碎,再把它踹飞。
出了电梯,却发现门前一个黑影,瑟缩地蜷坐在那里。
“谁?!”他厉喝。
感应灯一亮,有人惊喜扬脸:“啊……你回来了?!”
脑中轰隆一声,卓轩眯眼──是他!
见林卓轩不说话,只是犀利盯著自己不放,男人闪躲地垂下眼帘,不安地涨红了脸。在他脚边,一个被雨淋湿的行李包,蜿蜿蜒蜒不停跑出水渍,流到卓轩脚下。
“抱……抱歉。”男人窘迫地抚了抚衣角,慢慢站起身。
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坐的时间太久,腿脚一软,竟然差点摔倒。
男人难堪地扶住了墙。
卓轩一动不动,冷看著他。
雨水和汗顺著男人老土的发型,汇成水珠滑入半开的衣领,褪了色的蓝色衬衫,黏黏沾在身上,勾勒出隐约的曲线。
隔著半湿的衬衣布料,前胸两粒凸起若隐若现。
男人紧张地jiāo握住不停发抖的手指,半张著嘴,露出兔子一样微涩而惊怯眼神:“手机……打不通,所以,所以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