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午家的大伯公。」
季弄chūn『呀』的一声,立刻起身,「是午伯公吗?那我也一起出去向他问好。」
为了学堂的地,季弄chūn其实应该要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向午伯公请安,只是他最近忙于季萤夏的亲事,反倒疏忽了这件事,刚好老人家来了,他焉有不去问安的道理。
季弄chūn迫不及待的到了厅堂,一见到老人家就满面笑容,「午伯公,许久不见,您身子依然硬朗。」
午伯公露出一贯笑容,嘶声道:「嗳,阿冬,这儿坐。」
季弄chūn小声的纠正:「我是弄chūn,伯公。」
然而午伯公脑子痴呆,无论季弄chūn怎么讲,都唤他阿冬。午伯公指着他身边的座位,「阿冬这儿坐。」
老人家就是这样耳背,季弄chūn无可奈何的坐下,老人家对他和蔼笑着,他也微笑以对。
因为是族里的大老来访,午维忠差人去唤午志孝跟季萤夏出来拜见,没多久,厅里就一片灯火通明,午维忠还特地让伯公坐在主位上,询问道:「这么晚光临寒舍,伯公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要说了?」
午伯公笑呵呵的拍了拍季弄chūn的手,「就是阿冬之前讲的那个事儿……」他迟疑了一下,「是什么事儿?就是有一件事儿……」他脑袋里迷迷糊糊,只记得要来午维忠这儿,却又忘了是什么事让他急巴巴的赶来。
季弄chūn急忙补上:「是学堂土地的事,希望伯公可以捐出地来,只要伯公愿意捐出地来,那地就全都没问题,可以择期建学堂了。」
「对,对,就是地的事qíng。」午伯公听他在旁边提话,就想了起来,指着午维忠道:「那个地啊,大部分都是阿忠这一支系的,他才是那块地的大地主。」
季弄chūn愣了一下,午维忠急忙拿起杯子喝茶,一脸镇定的道:「是吗?我都忘了这回事,我家的地太多了。」
「忠哥,我记得之前好像伯公还叫人送租银来,就是那块地的租银了吧?而且前些日子忠哥不还去了伯公那里一趟,说要办些事qíng?」
午志孝哪壶不开提哪壶,午维忠那天去,就是打听到了季弄chūn要去拜访,特地去隐在内堂看他笑话的。
「有……有这回事吗?我太忙了,已经忘了。」午维忠急忙四两拨千金,用『忘了』搪塞。
季弄chūn低下头,若有所思。
想不到,午伯公什么事都忘了,偏偏这件记得可牢。
「哎,阿忠那一天不是还到我家里来,说……说要看什么笑话?没多久阿冬就来了,我还以为阿冬来是要讲笑话的,结果他只讲了这地的事qíng。」
季弄chūn拾起头来,俏脸已经变色,看来他已经串起了前因后果,午维忠有些láng狈。
午志孝没心机,又是直肠子,大声的说出之前午维忠说过的话来,「我家忠哥很厉害的!他之前说阿夏家是穷鬼,所以只要一点点方法,就可以让阿夏进来我家,你看他果然做到了。」
这几句话在厅堂里一直回绕,季萤夏跟季弄chūn的脸色都变了。
午志孝反应迟钝,说完后还带着满脸的傻笑,快快乐乐的坐在位子上。今天阿夏真的进了他午家的门,以后会服侍他一辈子,忠哥说的话从来没有不实现的。
午维忠脸色铁青,这个蠢弟弟究竟在说什么?等会儿不闹场狂风bào雨才怪,他的蠢也该有个底限!
不过毕竟经过商场上的大风大làng,午维忠马上临机应变,大喝一声——到了这个时候,白的也要讲成黑的,总之先度过眼前的危险再说。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什么时候讲过这些话!」
午志孝大吃一惊,忠哥明指他说谎,但是他没说谎啊!午志孝紧张的辩解,甚至还清楚说出那一天的日期。
「忠哥,你别说你忘了,就是那一天啊!就是阿夏跟弄chūn哥第一次来家里,弄chūn哥哥后来很生气走了,你骂我一顿后,就说你多的是方法,让他屈服啊。」
若是现在可以揍死这个蠢弟弟,午维忠一定不会迟疑。他不动声色,脸上含笑,但脸色却隐隐涨红,眼里带着万丈怒意,这个弟弟的笨已经超乎他的想象,他竟然还讲出时间地点,天底下还有更蠢的人吗?
「哎呀,我这个傻弟弟就是专门说些傻话。弄chūn,你不用放在心上,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午维忠环住季弄chūn的手越加用力,但季弄chūn美丽的脸蛋已经铁青,绋红的双颊也逐渐褪去chūn花的颜色,变成一片冬日的凄厉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