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哭着摇头,而后又笑着点头,哽咽道:“师哥,别说了,这都是我命中的劫数。”
那人隔着门伸手进来,细白修长的指尖轻轻抹去师父面上的泪珠,道:“尊主今晚就到,你好自为之。”
师父苦笑着点了点头,那人转身缓缓而去,也不见他如何迈步,便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
师父扶着我的肩头回到房中,在炕沿坐了半晌,道:“阿达,烧水,我要洗澡。”
那天极冷,本是不适宜洗澡的,我却不敢违拗他的意思,只得烧了水给他,又将地龙架地旺旺地。师父洗了很久才叫我进去。
他没力气了,我替他擦gān了头发身体,抱着他出了浴桶。
他那年刚刚二十九岁,身体却宛如二十上下的少年般骨ròu匀亭纤尘不染,又带着些成熟男人的刚qiáng柔韧,宛若天山下雪地里埋藏的黑曜石。
我细细擦gān他没有一丝瑕疵的细腻肌肤,他的身体如同月光下的雪缎般华丽优美,看着让人眼晕。
我取过月白的袍子想给他披上,他摇了摇头,指着柜子道:“里面有个huáng杨木匣子,去取来。”
我打开匣子,抖开一件天上地下都没见过的华丽袍子,那袍子如云如雾地白,用白色的丝线暗秀着大片大片的玉兰,触手如牛奶般滑顺,还散发着说不清的幽香清甜。
师父休息了片刻似乎恢复了气力,爬起身将那袍子细细穿上了,又叫我挽起他的头发。
后来他穿着那件华丽的礼服端坐在炕沿上,我知道他在等人,等一个世间最可怕的人来,来接受他毁灭一切似的献祭。
他挥手叫我出去,自己却如同新婚之夜等待夫君的新妇般,正襟危坐着等待他的良人,虽然那人不是他心中所爱。
不知何时雪大片大片地洒下,我睡不着,躲在屋后的房檐下抱着膝盖坐在柴堆上,看着天黑透了,然后师父房中的灯光亮了起来。
我听见门“呀”一声开了,而后是师父下跪的声音,他恭恭敬敬地道:“尊主!”
来人哼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威严深沉:“这十年,你可过的不错?”
师父没有说话,那人又道:“身上的毒发作了吧?他对你还算不错,什么奇珍药材也舍得用来给你续命,只可惜……由始至终,也不过是兄弟之qíng罢了。”
师父默然,良久我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师父轻轻哼了一声,那人的声音更加低沉,喃喃道:“阿葵,你想让我把你怎么样?嗯?”
师父终于出声,声音绵软如泥:“十年前我惹下滔天大祸,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尊主的原宥,只恳请阿葵死后,尊主能放过那人一家上下。”
我从来没听过师父如此轻声细语的腔调,那声音如chūn水般温润,如夏花般柔媚,一时间连我幼小的骨头都苏了半边。
来客没有说话,师父却忽然轻呼了一声,似乎被人抱起放到了炕上。
裂帛声起,师父颤声道:“尊主……”接下来的话却变成了低低地呜咽,似乎被人堵在了喉咙深处。
我咬着糙叶蜷缩在柴堆上,纷纷扬扬的大雪铺天盖地般撒下来,将我整个人都覆盖了,我却一点都不冷,只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疼痛。
那一夜我都没有回房,师父的房间也一直没有消停,来客jīng力很长,房中不时传来他粗重的喘息和低吼,中间夹杂着师傅轻浅的呻吟和压抑的哀叫,直到大雪渐停,天光微亮,启明星升起,我才发觉自己泪流满面。
天快亮时来客终于停止了bào行,师父已经没了一丝声音,良久我听见他的房门开了,虽然没有任何脚步声,但我知道来客已然离去。
大雪初晴,冷风呼啸着卷起积雪在空中翻飞,我浑身僵硬地勉qiáng挪到师父门前,走进去,返身关上房门。
地龙还是热的,温暖的屋子里漂浮着轻浮暧昧的气味,那是男人特有的jīng液的味道,夹杂着师父身上那熟悉的气息,混在一起却如此浓重粘稠,让我几yù作呕。
师父侧身躺在炕上,漆黑的长发散乱地披在枕头上,双颊一片病态的嫣红,身上只穿着那件惊心动魄的袍子,肩头却被扯破了,露出雪白的肩胛和胸口,上面全是青红的印记。
我替他拉起衣襟遮住肩头,他眼睑一颤睁开眼来,茫然看了我半天,目光才有了焦距,蹙着眉勉qiáng爬起身来,修长苍白的腿露出了袍子,大腿上gān涸的血迹和白浊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