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富贵早看见徐彬了,他眼力好,在黑暗中看东西清清楚楚的,自然一眼就注意到了徐彬那双与众不同的绿眼睛,还有他那张轮廓很深的脸,心说这该不会是外国人吧,这可都是在电视上才能看见的人啊。
金宝还没想好要怎么答话,徐彬笑眯眯的已经嘴快说了出来,“我是金宝的爱人,我叫徐彬,你好。”
陈富贵心说这老外刚才说的确定是中国话,什么金宝的爱人?他没听错吧?陈富贵把手拢起来放耳朵上:“啥?我没听清?爱……人?”
金宝早变了脸色,吓得差点都不会说话了,立刻喊了声,“你听错了!你别听他胡咧咧,他就是我一朋友。”
徐彬嘟了嘴,“干嘛啊,你怎么变得这么快,就跟昨天晚上你没跟我……”
金宝情急中一伸手啪一声贴住了徐彬的嘴,“!你他妈胡说什么!闭嘴!”
徐彬被吼的脑子懵了一下,反应过来才明白金宝对他干了什么,嘴巴都被他一巴掌扇的火辣辣的疼,徐彬一下子委屈的不行,气得胸口不住的起伏。他说错了什么!至于这么对他吗,他就这么丢人现眼这么上不了台面,他跟金宝在一起金宝就觉得这么丢份?
我靠这人转变的真快,徐彬想想不久前还在苇草里跟他抱着的男人,一下子变成了现在这么个德行,跟从天堂一下子掉进了地狱似的,就他妈憋屈的不行,!这都是什么人啊!
陈富贵有点傻眼,他没做错什么吧?怎么俩人还打上了?不过陈富贵没什么心眼,没因为徐彬那两句话乱想到些什么,再说在乡下这种小地方,男人会喜欢上男人这种事听都没听过。
陈富贵看俩人因为自己一句话闹得都红了眼,就忙着打圆场转移话题,“你们也是去县城的吧,离车站还有好一段路哩,来,上车,哥捎着你俩。”
俩人心里都有气,要不是还有别人在场早就打起来了,这时候还得去赶车,俩人就得把火压下先办正事。
金宝行动有些艰难的弯腰抱起徐阿花,上车看到徐彬还不动,努力心平气和的说,“你也坐上来吧。”
徐彬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冷着脸坐了上去。
陈富贵是去城里卖鸡的,这牛车其实就是个板车,金宝跟徐彬一左一右坐在两边,中间有个鸡笼子,里面三只母鸡伸着脖子不住的咯哒咯哒的叫唤,吵的人心烦。
金宝知道徐彬心里想什么,他觉得金宝吼他,他受了委屈,心里有气,可是他又碍着外人在场没发火,徐彬肯定不会以为自己有错,他就知道他现在跟金宝好了,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他们能够坦坦荡荡做人,就算别人不认同也没什么。两个人的生长环境差别太大,他根本就没法理解金宝的处境。
金宝受的教育跟徐彬不一样,别说徐彬现在跟他算什么他还不清楚,他从小就是活在别人眼光中长大的,身世清清白白,要好要强,他父母还有周围人对他寄予了多大的厚望,要是出了他喜欢上个男人还生了个孩子这种丑闻,他一辈子就都抬不起这个头来做人了。
这些话金宝又不好现在就给徐彬讲,他看着徐彬坐在那头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他心里也不好受。
俩人就这么沉默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前面粗神经的陈富贵倒是叨叨开了,唠叨的都是他跟金宝小的时候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上树摸鱼啥的,说到高兴处还自顾自的吃吃笑,后来见金宝跟他说话挺敷衍的,也就觉得没意思了,自顾自唱了起来:
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
徐彬不知道这是什么,金宝一听就明白了,这就是他小的时候村子里的老头老太太逢年过节,涂脂抹粉唱的《十八摸》,越往下尺度越大,小的时候不懂事,跟着大人有样学样,学的那些段子……真是不堪回首。
金宝越听脸越黑,叫了陈富贵好几声,陈富贵都没听见,到最后使劲拉了拉他,趁他住了嘴忙找了个话题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陈富贵一听金宝问他的情况,咧着张大嘴就跟蹦豆子似的一股脑都跟他说了,“你还记得素芬不?就是那个老跟咱俩屁股后面的小闺女,前年就嫁给俺了,一气给俺生了俩崽子,现在又怀上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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