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灿阳勉qiáng地牵出一个笑,接过饭没有说话,低头夹了菜吃。沈嘉佳见他这个样子,撇撇嘴,也不再说话了,两人沉闷地吃完这顿饭。她收拾完碗筷之后,坐在沙发上陪他聊天。周灿阳的脸色已经缓和了很多,吃着西瓜眉飞色舞地说着在国外的这几年。
“这么多年都不打算再找个吗?上次你说有女朋友的时候,我正准备结婚,现在之远都四岁了,怎么还没个着落?”
“我妈倒是催了好几次要孙子了,可是哪能那么迅速啊?总不能今儿我带个媳妇儿回去,明儿她就抱孙子吧。”
周灿阳满不在乎的样子,沈嘉佳看着他不愿多谈,也就没有继续下去。聊了些别的,他突然敛了笑,很是认真地对她说:“嘉佳,这次我不打算再回去了,就呆在这边。”
“你有没有给陆阿姨说?她允许你回来?”
周灿阳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又踱步到电视柜旁拿起里面坐着个小天使的水晶球。在手里掂了掂,看着里面纷飞的由白色屑末充作的雪花,整个面部表qíng都柔和了下来,眼角眉梢都是温qíng而又欣喜笑意。
“这里有我这二十多年来最渴望的,以前求而不得,只能在世界的另一隅缩着守着。可是,现在,我想要给自己一个机会,至少以后不再后悔。”
沈嘉佳直觉周灿阳这番话说得别有意味,可是她找不到一点破绽去钻透他深层的含义,也只能点头,不再多加评论。周灿阳手里还玩着那个水晶球,嘴角含笑,和出国前一样,时不时地喜欢逗弄她两句,直到她快炸毛了才停了下来。
“嘉佳,和叶墨离婚了,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周灿阳说这话的时候,嬉皮笑脸的看不出几分正经。沈嘉佳坐在沙发上,缩了缩脖子,看向他手里的水晶球,不一会儿又夺了过来,自己颠来倒去地玩着。
“都离婚了,还能有什么打算?今后的路还长着呢,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周灿阳耸耸肩,看着水晶球被她握在掌心蒙上一层汗,沉思了片刻,问:“嘉佳,我爱上了一个人,你觉得我这样的人……值得她托付终生吗?”
沈嘉佳闻言又是一愣,突然“扑哧”一声,背抵着靠枕笑得直喘气。
“我说呢,你怎么突然决定不回去了,原来是看上女人了啊?我们的灿阳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自信了?更何况,我又不是那姑娘,怎么知道她什么想法?”
周灿阳也跟着她笑,心却是轻轻地颤了一下。
不是你,又能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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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佳发现周灿阳就像是一只野心十足的狮子,一步步地侵入着她的地盘,从那天在家里吃了一顿饭之后,接下来的几周,两人的闲暇时间几乎都是在她家里度过的。本想着她一个离异的女人,家里老是呆着一个未婚男人总归不太好,可周灿阳总有一个又一个的意外来打断她即将说出口的拒绝,这样拖拖拉拉的,夏天很快就过去了。
有的时候,她不可避免地也会想到叶墨,那个男人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出现在她的世界中。松气之余,失落感也随之而至,她心里明白,自己心里始终是牵挂着那个男人的。
还好,工作起来,也能麻痹神经,让她没有那么多的空余时间去想他。晚上的招商会,她是不太想去的,可是部门经理拉着她二话不说地就塞进了车里,她坐在后座,只能合掌暗自祈求能有个好运气,不要遇上那个人。
老天明显不太偏爱她,轮到介绍来宾时,沈嘉佳只觉得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就要退出场,她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旁边的小姑娘掐着她的手背,压低了声音发出一声类似幼shòu的嗷呜声,激动地只重复着一句话。
“啊!我偶像来了,偶像啊!”
沈嘉佳忍着痛,抽回自己的手,抬眼向着前排中座的那个男人看去。即使只有一个后脑勺,可她还是能在脑子里描摹出他细微到表qíng的面容,清晰得可怕。她的心底在叫嚣,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挣破她的身体,追着他的身影而去,可是追去了又能怎样呢,让他在血ròu模糊的心脏上再cha/上一刀?
淡淡地收回目光,她死盯着手上的宣传册,再不看他一眼。
日理万机的叶市长致词之后,竟没有离开,而是留下来,周旋在一圈商业大户中间。沈嘉佳身边的小姑娘早就耐不住萌动的chūn心了,挪着小碎步朝着偶像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