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灿阳也不计较,温温一笑,点点头。
沈嘉佳去拿叶之远手里的刀叉,问:“妈妈喂你,好不好?”
叶之远又看了看爸爸,还是坚定地摇了摇:“我想让爸爸喂。”
沈嘉佳抿紧了唇不开口,叶之远出奇的固执,不肯自己动手。周灿阳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母子两个的脾气都倔得要命,不愿意退让半步,他也只好败下阵来,郁闷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
“之远,妈妈好不容易和你见一次面,你就这么不听话吗?”
叶之远撇着嘴,觉得有点委屈,还没来得及张嘴,叶墨就按住了他的肩膀。
“之远听话,乖乖吃饭,爸爸出去给你买点东西,上次不是说想吃巧克力夹心饼gān吗?外面有个超市,爸爸先去给你买。”
叶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往前妻的身上瞟,他希望从她脸上看到任何表qíng,哪怕是气愤恼怒,总也好过离婚后的冷冰冰。有的时候,他真是恨极了她对自己的淡漠,偏偏又拿她没有一点办法。沈嘉佳就是这么一个人,爱恨界限划分得很清楚,他早该知道的,不是吗?
叶之远乖乖地握着叉子低头看着面前的盘子,遗传自叶墨的浓密长睫毛遮住了他眼里的雾气。小孩子很少有能够掩盖住自己qíng绪的,叶之远带着哭腔的声音也出卖了他:“妈妈,为什么不能和爸爸好好在一起呢?”
沈嘉佳不知道该怎么对儿子解释,那样不堪的过往,在她看来肮脏到难以启齿的婚姻,她要怎么对儿子说?
周灿阳是知道个中缘由的,呵呵笑着打了岔,这个问题很快就被带过去了。吃完了饭,叶墨还没有回来,沈嘉佳抱了叶之远就要离开,他不太乐意,扭着身子一直小声地叫着“爸爸”,四岁的男孩子力气虽然不如成人,却还是有些磨人的,沈嘉佳差点抱不住他。
“之远,听话!”沈嘉佳焦急之下,语气就有点严厉了。
叶之远咬着唇乖乖地趴在她肩上,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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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墨找了好几个超市才找到叶之远习惯吃的那个牌子,拎着袋子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沈嘉佳的车从停车场里出来。他快速地追了几步,两只腿终究跑不过四个轮子,最后也只能扶着膝盖弯着腰对着远去的车尾喘气叹息……
沈嘉佳将叶之远的书包挂在肩上,弯腰将他从副座上抱出来,进电梯的时候,小孩子趴在她肩头又问了一遍:“妈妈,为什么不等爸爸?”
她还是无从回答,轻轻碰了碰他的头,用着大人惯常找的借口搪塞过去:“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不要哭了好不好?妈妈看了也会心疼的,妈妈每天很累,之远要听话。”
“妈妈,你是不喜欢爸爸了吗?”
沈嘉佳摸了摸儿子的头,对着电梯门扯出一个苦笑,喃喃道:“妈妈也不知道。”
叶墨的电话进来时,沈嘉佳刚把儿子哄着睡着,看了一眼熟睡的儿子,她躲到阳台上去。谁知一低头就看见了叶墨在楼下。
他也正抬头往上看,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碰撞。那么高的地方,隔得那么远,明明是什么也看不清的,可是他的心里还是一颤一颤的,犹如当年在她的宿舍楼下相望时一般。
“睡了没有?”沈嘉佳以为他至少会问自己为什么不等他,结果他只抛出这么一句话,她准备了一肚子的奚落,却难以找到突破口倾倒出去。
“你在下面不都看见了吗?这样问有意思吗?”
叶墨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收回了视线。室外,温度高达三十九,他一身正装套在身上,衬衣早就被汗湿了贴在肌ròu上,紧绷得难受,而外套的深色布料白日里吸收了大量的紫外线,这会儿摸上去还有些热烫。
站在就连地面都在蒸腾着热气的小区里,叶墨只觉得头晕目眩,烦躁异常。听到沈嘉佳又是那冷冰冰的态度,整个眸子都燃了起来。
“沈嘉佳,你非得这么对我?”
沈嘉佳听了直笑:“那你希望我用什么态度对你?像以前那样吗?不管什么时候,都娇娇软软地对你说话,你渴了我就屁颠颠地跑去倒水,你饿了我二话不说地就挽起袖子进厨房?叶墨,我曾经也以为我应该那样对你的,可是呢,结果我得到什么了?”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从来都没有背叛过我们的爱qíng和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