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钺息攥住拳,顾勤早已回了办公室,他想了一会儿就转身回班,进教室第一眼,就看到滕洋。
王钺息一直知道,她的眼睛很大,很漂亮,可是,当她用那样的眼神望向自己,却还是瞬间就心疼了。她就像一只美丽的小鹿,即使不哭,眼里也自然带着水光。她是那么的担心他,又那么的怕。可是,她却什么也不敢说。王钺息心脏最尖端的那个地方,就像长出了一簇一簇的chūn糙来。嫩嫩的,绵绵的,池塘生chūn糙,处处怜芳糙,遥看近却无的那种糙。
王钺息向她走过去,“我要搞卫生,你一会和廖翊苇一起回家。我今晚打电话给你,明早,一起去图书馆自习。我七点半过来接你。”她不是笨的女孩子,可是,她既然依赖,他自然要把一切都安排好,“昨晚的物理题目做得很好,一个都没有错。今晚看一下圆的部分,我明天会问。”
他说了这么多,滕洋却只说了三个字,“我等你。”
王钺息正想劝什么,就听到秦历炜叫他,“王钺息,一起淘拖把。”
“马上。”拖地不是秦历炜的活,王钺息也知道他是在解围了。他继续看滕洋,“顾老师已经在盯我们了,不要任xing。”然后就叫早都收拾好书包的廖翊苇,“稍等下,和她一起走。”
廖翊苇背着书包过来,滕洋还是那一句,“我等你。”
王钺息只是道,“我明早来接你。”
廖翊苇拉滕洋,“走吧。”
滕洋就是担心,她总觉得,王钺息下午怪怪的,尤其是刚才,顾老师明明走了还追过去。
王钺息看她站在那里就是不动,秦历炜又提着两个拖把在讲台上等着,尤其今天更让顾勤很不高兴,还要这么高调也太嚣张。她知道滕洋担心他,可是,有的事qíng他不必解释,因此,这次是用有些严肃的口气,“乖乖回家,我没事。”
“你骗人!”滕洋声音一下大起来,连讲台上的秦历炜都听到了。
廖翊苇觉得在学校里这样太明显了,碰了滕洋一下。
王钺息看她正正经经生气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居然觉得还蛮可爱的,忍不住笑了。滕洋的脸绷得更难看了。
小娇包生了气,王钺息也和缓了神色,“听话回去,先练琴,再看书。明天我会抽查。”
滕洋还是不想走,王钺息终于拿出杀手锏,“不用廖翊苇陪你去买毛线?”
滕洋被点破心事,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犹犹豫豫好半天,想到时间紧张,终于忍不住,“那你晚上打电话给我。”
“嗯。早点回去,路上小心。还有,我要最简单的样子。”王钺息吩咐完了就上讲台,接了秦历炜手中的一把拖把,出去了。
秦历炜和他并排走,穿过中厅,快到水房那一段,才低声道,“不管你觉得我是多事,还是别的什么。王钺息,你和滕洋,真的已经太明显了。”
王钺息没说话。
秦历炜加一句,“连外班的人也知道了。”
王钺息进水房,把拖布放进水池里,水开到适中位置,秦历炜紧随其后,“我不知道你究竟怎么想,但是,冯京飞和徐萍,已经分手了。”
王钺息终于转过头,看了秦历炜一眼,似乎是信口回应,又似乎是已经决定,“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只是,我和她,只要她不说分手,我,绝不放手。”
“goodluck.”
那天晚上回家,王钺息并没有等到师叔,他在和父亲一起吃饭的时候,甚至还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个冬瓜盅是师叔喜欢吃的,他怎么没过来?”
王致的回答毫无人xing,“他只有打算过来才提前跟我打招呼,不来又不用请假。”
“哦。”
王致看儿子低头沮丧的样子,终于没有完全泯灭良知,“不过,他今天说晚上要来,已经吩咐门口了。”
“那,师叔什么时候过来?”王钺息追问。
王致夹了一片顾师叔没吃着的冬瓜,“你不是要给他介绍师婶吗?如果成功的话,你以后就问她啊。”
那天的晚上,是惴惴不安的晚上。
88个黑白键起起伏伏,演绎着他彷徨不知所措的心事。每一段旋律在脑海中似乎都会jiāo织成一个故事,而每一个故事都以堂吉诃德一般的可笑失败而告终。他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旋律在他脑海中会是那么奇怪的画面演绎,只是他知道,他弹得实在是烂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