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口味,都是以前和林书群一起喝过的,郑彦拎着沉甸甸的购物袋,走在阳光下,他伸出手去遮挡住六月还不算毒辣的阳光,没来由的就想起林书群。
同一条街上有好几家奶茶店,从来只有林书群一个人愿意陪他顶着正午的太阳,慢悠悠地往远处走去,去买他喜欢的那家。
男孩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慢慢蹲下,瘦骨嶙峋的脊背有骨节清晰的凸起。
他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动心的瞬间来的莫名其妙毫无防备,郑红花冲进来,看见他和林书群吻在一起的那一瞬间,也是他对自己这段感qíng真正有所认知的开端,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能够展开,就已经被粗bào的打断。
但直到现在他还能回忆起自己落在林书群唇上的那个吻,与对面的男孩脸上瞬间的错愕与紧接着的沉迷,还记得对方唇上的触感与他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gān净而清新的味道,像是雨后的青糙地的味道。
接下来的周末两天休息在家,郑彦放空这享受这难得的清净。
郑红花期间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介绍人表示对方很满意,希望你们能有进一步发展balabala,他一边打开门去拿敲门敲的震天响的外卖小哥送来的糖水,一边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对电话里的人说“嗯嗯嗯,知道了,好的好的”
郑女士热衷于给他相亲,却又并不是怎么在意相亲过后的具体发展事宜,顶多是每次通话中郑彦会提一句这次见的这个人不太好,而她下次就会注意在挑选相亲对象时记得把儿子说的不喜欢的那些共xing挑出来,再筛出去。
然而这个城市就这么大,能够接受这样的同xing之间的相亲的人数量也十分有限,再这样下去郑彦恐怕要连相亲都没得相了...
然而郑彦却像是突然回了魂一样在电话里说了一句,“我觉得这个挺好的,想和他jiāo往看看了”顿了顿,他又说了一句,“那个人就是我高中喜欢的,妈。”
郑红花那天后来在电话里还说了什么,郑彦已经不记得了。
在空调缺氟,呼哧呼哧运转的仿佛一个六七十岁得了哮喘的风箱一般的房间里,汗水浸透额发是分分钟的事qíng,但是在喝了冰冰凉、甜丝丝的糖水之后,郑彦想,去他妈的,老子烦不了了。
十六岁的郑彦没有办法抓住他的爱qíng,但是二十六岁的郑彦可以。
周一的早上,郑彦难得打起jīng神来了公司。
没有眼睛肿成鱼泡眼,也没有面色惨白眼底青黑脚步虚浮仿佛肾亏,今天的小郑面带和煦的微笑,踏着轻快地脚步,从容地吃着斥巨资三十六元在楼底下的星巴克买的小蛋糕——时值月底,还能够出手如此阔绰,以至于秃头主任都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走到他的办公桌前亲切慰问。
“新领导来了,小郑啊,好好gān啊!年轻人就是要有朝气嘛!”
然而郑彦对着秃头主任的鼓励所会应的好好好,主任我一定好好gān!在例行的周一大会上,目光与那位新来的总监对上时,全都恨不得立刻被他吞回去。
众目睽睽之下,新来的、已经被整层楼的小姑娘们念叨着哎呀真帅呀好年轻的林总监,朝着已然陷入痴呆的郑彦笑眯眯。
日哦,笑这么好看,还被这么多人看到,好生气哦。
还没有答应人家要谈恋爱却已经开始吃飞醋的郑彦一点问题都没有发现,散了会气鼓鼓地去了茶水间,叉子恶狠狠地戳在刚刚吃了一半的蛋糕上,在小角落里自己气成了一只河豚,完全没有注意到大家都出去了,然后门又被锁上了。
“学长?”
被吓了一跳的郑彦反shexing的就捏着叉子转过身来,而送到了嘴边的蛋糕哪有不吃的道理——更何况这是郑彦递过来的蛋糕。
...日`你妈那块上面有整个蛋糕当中唯一的一块巧克力...
郑彦觉得自己迟早要被气死。
所幸林书群还懂分寸,接下来的时间里也没有来骚扰他。
只是徒留郑彦一个人坐在那里,坐立难安,总感觉有一道视线在暗暗地盯着自己。
中午的时候,郑彦晃晃悠悠去食堂吃饭,打饭大妈曾经也给他介绍过相亲对象——对方是个秃顶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把郑彦吓得从此见到这个大妈都要绕着走。
然而今天他有点分神,竟然就这样捏着盘子排到了窗口。
对方一见到他立刻热qíng的打开话匣子,“哎呀小郑你太瘦了哦!阿姨给你多打一点ròu”看他一脸笑的快要抽搐的连连摆手,继续说,“哎呀小郑啊,你说说看你之前怎么回事嘛!你年纪这么大了也该订下来了哇,上次小王不满意啊?阿姨这里还有别的可以介绍给你的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