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一些知道这个道理,是不是两人之间也不必僵持这么久了?
肖绎无声笑了笑,将车停好,便径直回了家。
不同于以往的黑暗,屋内此时大亮,肖绎略皱了下眉,大步跨上阶梯,打开门。如果是穆慕自然是好的,如果不是他……
肖父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上播报的地方新闻,一边抬手将桌上煮好的红茶凑近嘴边,呷了一口。
听见开门声响,他略转过头,颔首道:“回来了?我等了你很久了。”
他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肖绎脸色有些冷,一面思忖着,一面弯腰在玄关处换了鞋,将钥匙随手丢至一边,走了进来。
正在厨房忙活的阿姨探出头来,见到肖绎,面上一喜,在围腰上擦了擦湿淋淋的手,她笑道:“先生回来了?用过饭没有?”
肖绎没声,沉默一瞬,反而问道:“是你让他进来的?”
“是。”阿姨的笑容有些僵硬,“总归是老爷子,我也不好让他……”在外面等着啊。将剩下的话默默咽进嘴里,阿姨局促的站在原地。
肖父将茶杯放下,对她和颜悦色道:“时间不早了,你下班吧,今天谢谢了。”
“可是厨房里的糕点……”
“不必管了。”
“哎。”阿姨多少是知道这两父子的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看了一眼肖绎,收拾好了东西,就快快离开了。
每次独处,气氛都像是藏了火药一样,不管开始如何,最终都会不欢而散。
肖绎在吧台坐下,取了红酒为自己倒上一杯,淡淡道:“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出现在这里,又有什么军事指令要发布吗?”
肖父不以为意,将后背靠向沙发,寻了个舒适的坐姿后,说:“宋家找人来退婚了,是你干的吧?”
“她有喜欢的人了,我成全她,不好吗?拆散别人的事,也只有你爱干罢了。”肖绎用讽刺的语气冷冷说。
这话要放从前,肖父肯定会大骂他忤逆,然而这夜他似乎特别平和,只叹了口气道:“这辈子,你就这么耗着,不结婚了?”
“我有结婚的对象,”肖绎垂眸看着杯中的红酒,“你准吗?”
肖父脸色一沉,压抑住心里的怒气,咬牙道:“说来说去,你心里还惦记着那小子!我是老了,但还没痴呆,这事我要真准了,你让我们老肖家的面子往哪里搁?”
肖绎冷冷勾起唇角:“就是因为你老是顾忌着所谓的面子,这个家才会被弄得这么支离破碎!”
此话一出,肖父的脸色霎时白了白。
两父子在这诡异而僵硬的气氛中闷坐了半响,肖绎忽然起身往楼上走,肖父闭了闭眼,用嘶哑的声音沉痛的缓缓道:“今天……是你大哥的生日……”
肖绎放在扶梯上的手猛的一紧,“他都不在了,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是,已经没有意义了……”
肖父眼圈微红,他颤颤巍巍站起来,拿了拐杖往门口走,临出门前一顿,侧过脸来,低声问,“阿绎,爸爸想让你回来住,你能不能……”
他老人家叱咤风云一生,这也许算是这辈子他对儿女说过最低声下气的话了,肖绎的脊背微微一僵,始终没有回过头去。
“唉,算了,当我没说。”肖父苦笑了一声,关门走了。
房间里重归于寂静,肖绎握在扶梯上的手捏得死紧,像是抓住了溺死前唯一的一块浮木。
也不知站了多久,直至手疼得发麻了,他才恍然收了收神,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迈步上楼。
肖父到家,听管家说夫人睡了,点了点头,在客厅独自抽了几支烟,方才起身回房。
房间里黑漆漆的,他摸黑去找睡衣,动作放得很轻。
床上的肖夫人却翻了个身,开了床头灯,笑道:“怎么不开灯?找睡衣是不是?我来帮你。”
肖父点点头,坐在床边。
肖夫人很快找出睡衣,递给他,关切道:“今天谈得怎么样?”
“他打小心里就对我有怨气,肖睿死了以后,更是如此。”肖父疲惫的闭了闭,“算了,我也不去强求他了,不愿意回来就不回来吧。”
“老爷子,你要是准了他心里想的事,这搬回肖家住,不也是迟早的事么?”肖夫人笑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