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词语太过陌生,以至于隐自己说出口的时候还伴着猜疑般一字一字顿挫的语调,但这样上扬的声调听在漆尊耳里反倒带了一种久违了的亲切。
隐感受到眼前人激动的细微颤抖,疑惑地抬头,却听到漆尊继续问道,“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国王一开始就告诉了属下一切,但是当时属下并没有完全记起来。”
漆尊皱眉听着。
“后来摔下楼梯,似乎刺激了大脑,之后便记得了。”
隐说的云淡风轻,但他知道自己是一辈子也忘不掉国王那时候狰狞脸孔上恶毒的诅咒和火烧的怨恨。
那一刻,他脑海中一片混沌,唯有一根细细的藤蔓在不断缠绕不断纠结,他伸手一抓,便抓住了希望,抓住了曾被他自己封闭了的记忆碎片。
漆尊了然地点点头,“既然这样,那便最好不过了。”说着缓缓松开了隐的肩膀。
隐不说话。
漆尊沉默了一阵,又看了看隐,将人拉到chuáng边让他坐下,“伤未好便要好好修养,明日一早,你母亲会来看你。”
隐顺从地坐下,应了是。
漆尊对隐之于自己的生分心生无奈,否则他也不会在明知是自己父亲的qíng况下叫他域主。“小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所以我不奢求你原谅,只希望,此后不要委屈了自己。”
隐慢慢抬起头,轻轻地,“嗯。”
其实8岁以前的记忆就算想起来了也不过是零碎的片段、不甚清晰的画面。只是那份熟稔,那份亲昵,那份不由自主想要靠近的血缘还是让他有些欣喜与怀念。
漆尊离开之后隐便无法再入眠。有趣的是他原以为自己不在乎,然而此刻心底暗藏的激动和祈盼却骗不了人。
就这样睁着眼平躺着一直等到深夜1点,这是往常漆恻完成工作上楼睡觉的时间,可今日却意外的没有一点声响。
难道是这几日堆积的工作太多还未做完?
可是这样不眠不休的……隐有些担忧漆恻的身体,于是决定再等一会儿。
又这样望着天花板等了1个小时直到深夜2时,隐没有再犹豫,裹上外套就出了房间。
二楼的廊道里只留了灯光隐绰的几盏壁灯,隔壁漆恻的房间房门紧闭,没有一丝光线从门fèng泄露。
隐借着楼下微弱的灯光缓缓走下楼梯,大厅却也没有一个人。
难道是他听漏了,主人已经睡下了?
隐皱着眉向书房走去,抬手敲了敲门等了许久也没有人应。心里忽然有些慌乱,他迫切地想知道漆恻此时在何处。
失落地转身,却被身后站立着的人影吓了一跳。
隐立即平复了紊乱的气息,心里却知道,能站在自己身后不被察觉的,修为必定在自己之上。
“找老爷?”站在暗处的人影发问,声音带着笑意显得平易近人。
隐看着他,摇头,不说话。
“那就是找少爷了?”人影继续问,说完从暗处走了出来。
“你是?”
“我?”饶坏笑,“我是你哥哥的父亲的妻子的侍卫的爱人!也是你哥哥的二舅的师父的师兄!叫我饶叔叔就行。”
隐是何等的心思敏捷,心里顿时就闪现过曲的面孔,心下了然。微微弓身,“饶叔叔。”
这倒是让饶有些出乎意料,他玩xing大,平生最爱戏耍他人,原本是想看看这小娃娃出丑的样子,没想到隐未能让他如愿。
“原以为你能如何有趣,没想到,却同你哥哥一般无趣。”
“主人在哪儿?”
饶挑眉,“为何这么关心他?莫不是——”
隐皱眉打断,“属下只不过关心自己主人,还请饶叔叔不要再调侃于我。”
这些年来在“喋域”,暗中最关注隐的人莫过于饶。关心他就像关心自己的孩子一般,和漆尊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终于听得一声“饶叔叔”心里的欢喜不言而喻。
所以对于隐的打断他一点也不恼,反而笑着道,“别急别急,叔叔这就领你去!”
隐自是不怕饶骗他,沉默地跟着他朝戒堂的反向走,那是他从未涉足过的禁地。
越往里走周围的环境越是冷清带着透骨寒意,心里的慌乱也随着逐渐放大。只是,主人为何会在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