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隐也不再扭捏,一鼓作气下了chuáng。
漆恻看着隐果真不着寸缕地起身准备往外走,心里因为他的温顺瞬时间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说呢……
漆恻蹙眉,脑海中闪过许多片段。就如之前像是撒娇一般的讨饶,隐总是很有分寸,因此就连讨饶也会适可而止,哪怕他讨饶是因为事qíng对他来说是真的很难以接受。而现在,自己没有获许他穿衣服,他就真的会赤着身子受着冻下chuáng,没有辩驳和丝毫怨言。
不论作为伴侣或兄弟,这样的顺从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或者说是太过有分寸了。
这样想着,漆恻的心qíng顿时有些无奈的可惜,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两人才能像一对普通的伴侣一般,因为jī毛蒜皮的小事而争吵,因为一言不合而赌气冷战。
至少,能在彼此面前敞开最真实的自己,而不是,一方一味地忍让和妥协。
隐的手臂被轻轻拉住使他不能继续动作,少年回头看去,正巧望进漆恻双眸中仿佛化不开的水墨。
“恻?”
漆恻回神一般摇了摇头,起身亲自到衣橱取了gān净内裤和T恤过来递给还赤着身子的少年换上。“家法折合成体能,待你身体痊愈了再罚罢。”
不等隐说什么漆恻又接着道,“也不是什么大错,我知道你有分寸。”他知道隐和自己一样,都是极其自律的人,说一不二,绝不会偷懒和逃避。
隐咬了咬嘴唇,只看着漆恻不说话。
抬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漆恻笑起来,“怎么,不挨打还不舒服了?”
少年轻轻摇头,直觉告诉他漆恻突然改变主意一定有什么原因,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
漆恻拉着少年在chuáng尾坐下,将隐的小腿抬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一边细细检查隐的膝盖一边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母亲也说了,将来姬家的家业是要jiāo给你的,你已经19了,是时候开始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了。”
隐蹙眉忍着膝盖处传来的酸痛,眼睛却目不转睛盯着漆恻专注的侧脸,仿佛这样看着就能不疼一些一样。“哥哥来做不是会更好吗,为什么要我——”
漆恻眸色一冷,“你在害怕。”陈述句的口吻。
隐不自然地收回了目光。
“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了?”
“我没忘…”
“复述一遍。”
隐轻轻吸了口气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僵硬,“在没有尝试之前,不准说自己做不到。”
漆恻给隐按摩膝盖和脚踝的手并没有停,口吻却是不容置喙,“明早我会挑一些书给你,外文对你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其他有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
少年垂着头,双手不知何时将被单抓在了手里紧紧捏着,“是…小隐明白了。”
他其实并不明白,关于家族,关于继承。甚至,对于突如其来放在自己身上的期待,他都不明白。
只是,如果是漆恻希望的,那他便会尽其所能去做好。仅此而已。
第二天一早,漆尊带着饶来了宅子,隐正在自己的小书房里捧着漆恻给的书看得认真。
因为几天后的度假,漆恻早早地便去了公司jiāo代工作,留下了之前姬瑾懿给的两个不过16、7岁的小侍伺候。
这两个小侍算是姬瑾懿在喋域让人单独【调】教的,说是“傀”也称不上,说是“魑”也不完全是,什么都会却都不jīng通,反倒在服侍人的本事上有些灵xing。
饶上楼找隐,在小书房门口看见了守卫的gān将和莫邪,不禁挑了挑眉。
“属下见过饶先生。”两个小侍见到饶,赶紧曲膝行礼。他们都知道饶在喋域的地位——前任总教官师出同门的师兄——因而不敢无礼造次。
饶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问道,“小少爷可在里面?”
稍高偏白的少年垂头回话,“是,小少爷正在看书。饶先生可需属下通报?”
隐离开之前特地jiāo代了秦伯待漆恻回来告知他自己去了喋域不必等他回来吃饭。
随饶一同坐进车里隐才发现漆尊正在车里等自己,动作瞬时有些不自在的僵硬。喉咙gān涩地唤了一声,“…父亲。”
漆尊有些意外地看了隐一眼,嘴角的笑意却显而易见,“嗯,早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