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池
雨水顺着透明的玻璃窗汇成一股,迅速流下,天气预报说得没错,北镇的雨季提前来了。方溏站在窗边向外看,街上移动着的花花绿绿的伞,医院坝子里的急救车开进又开出,雨滴落在小水坑里一圈圈晕开。
“美人,我要吃苹果。”身后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方溏转过身怒视纪池:“你自己削!又不是手断了。”
他刚在窗子边站了几分钟,就又被使唤着做事。
“你削的才好吃。”纪池笑咪咪地看着方溏,“医生说我要多补充维生素,伤口好得快,伤口好了你也早点解脱,是吧?”
你大爷的。
方溏手笨,削的苹果皮很厚,一个苹果最后只能剩下半个,递给纪池。
纪池毫不客气,接过就啃一大口:“好吃好吃,看来果然还是得美人亲自削。”
方溏瞪了他一眼,把椅子搬到窗边,把刚削的厚苹果皮喂到嘴里嚼,他打开窗户,让风把雨chuī飘到他脸上,凉丝丝的,雨比开始要大一些了,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停。
过了一会儿,旁边没动静了,方溏转过头看病chuáng上,纪池睡过去了,被子把脸捂得严严实实。这位大爷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是个正常人,方溏巴不得他不要醒过来。
刚来一两天,方溏在医院守夜,医院给拿了一架钢丝chuáng。麻醉一过,纪池不怎么说话,除了睡就是睡,只是半夜方溏被吵醒,蜷缩在chuáng上闭着眼不停哼哼说冷,但是身上冒着虚汗,大概是疼的。方溏抱来四chuáng被子摔到他身上,过一会儿纪池就安静下来了。
他喊冷,他不喊疼,这一点勉qiáng还像个男人。
手机突然振动了,方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把手机掏出来。
“方哥。”光子的声音低低的。
“说。”
“阿飞出事了,就是江旭手下那个,前两天和他婆娘在他们租的房子里嗑药被逮了。”
“所以?”
“江旭问你的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该怎么就怎么。”方溏的语气很平淡。
“可能判得很重,兄弟们都在帮他求qíng,想请你跟局子里的人打个招呼。”
方溏思考了一阵:“传我的话,继续求qíng的,就让他收拾东西一起滚蛋。”方溏顿了顿,“江旭如果cha手了也是一样。”
电话那头愣了一阵:“好。”
方溏挂了电话,看旁边病chuáng上的人已经醒了,正用手撑着头侧着身子看他
“啧啧,方老大你还真是忙,我硬把你留在东区简直太过意不去了。”
方溏一眼扫过去:“我一点都没看出你哪里过意不去了。”
纪池“呵呵”笑几声:“那倒是。”
“我要看书,把书给我拿来。”纪池伸了个懒腰。
“你看屁的书。”方溏呛回去。
“喂,方老大,你不读书可我要读啊,这些天因为你的原因,我落下不少课了。”纪池向chuáng边挪了挪,伸手去把chuáng头摇起来,“快点过来。”
“书拿得也太高了点。”
“低了低了。”
“拿那么远我看不到。”
“这么近,你是要我把书吃了?”
方溏坐在chuáng沿上帮纪池举着书,但是纪池不是嫌这就是嫌那,最可气的是,他根本不看书,而是越过去一边指挥,一边肆无忌惮地看方溏的脸,最后叹一句:“果然是美人啊——”
“老子特么不gān了!”
方溏把书用力扔到地上,从chuáng边站起来,准备出病房抽根烟。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突然,他被人捏住了手腕,然后一股力量把他向下拉,他一个没站稳摔得扑在chuáng上,脸埋在一个温热的胸口。
“消消气。”纪池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用一只手把方溏牢牢锁在怀里,抬起另一只手揉方溏的头。
“你给老子松。开。”方溏反应过来了,警告道。
“不要乱动。”纪池淡淡开口,手上更加大了力度。
方溏不敢过多挣扎,怕纪池伤口又裂开,医生说如果再裂开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捏痛了。”
“呃?”
纪池回过神来,赶紧松开,方溏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再一看手臂上,一道深红色的手指印很是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