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īng致的料理一盘盘地上桌,板儿看得目不暇给,等到猪排饭上来了,他才拿起筷子埋头吃起来,丝毫没有意思要动旁边那些鲜嫩甜美的生鱼片。
移了盘鲑鱼到他面前,『先试试看这个,吃起来味道不错。』
板儿摇头,嘴里还塞满一大块的苏脆的炸猪排。
『吃吃看。』
见我坚持,板儿认命地放下碗筷,吞下嘴里那口白饭,不太qíng愿的口吻道,『我又发现你另一个优点了,你实在很适合当推销员,而且还是很qiáng势的那种。』
我浅笑看著板儿以壮士割腕的气势将那鲜嫩生鱼片给丢进嘴里,过没一会,脸上就露出我预料中的困惑表qíng。
『好奇怪…,没有腥味?而且好好吃喔!』说完眼角马上就瞄往一边早就等著的其他生鱼片,夹了一个白色的旗鱼ròu吃进嘴里,我递了热茶给板儿,他笑咪咪地接过一口喝下,『韩垣,你怎麽不吃?』
『看你吃我就饱了…』
『你现在意思是说我吃相很难看吗?』
板儿眯起那双漂亮的黑眼睛也很好看,长长的睫毛掩盖在眼皮上,像把小扇子一般,想起槿儿跟杨叶认养的那个小男孩容撰,也常有这种表qíng,那时槿儿是怎麽…说他的?
很可爱。
果不其然,一张鹅蛋脸皱起来,粉嘴撅起,『什麽嘛…,我可是男孩子,别把这种憋扭的词套到我身上。』
『好,我不会再说。』
板儿沉默了一会,吞下嘴里的生鱼片,脸转向我,yù言又止。
『韩垣。』
垂下的眼睫不安的抖动,『帮我找我的名字回来,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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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找名字回来,可以吗?』
板儿这样对我说。
只要我愿意,板儿过往所有的一切我都能调查出来,但并不包括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就如同我始终不了解板儿为什麽执意将那户曾经雇用他的人家找回来的用意。
他所知晓的,那家人,对板儿不是很好。
『住在A市的郑先生家,你应该很清楚在哪里…』板儿拿出胸前被我重新用白金细鍊穿过的木板,美丽的白光与老旧的木板,极度地不搭调。
上头磨损的痕迹早已辨识不清写的是什麽。
板儿将鍊子放在我手心上,木头传递著板儿温暖的体温,『我一直在想…,或许他们会知道这木头上写得是什麽…,我小时候就帮他们工作了…,他们可能有看过的…』
『……』
所以这就是你坚持要找回那家人的原因吗?为了一丝找回名字的可能。
『韩垣,不行吗?』
就算不找出那家人,要知道木板写的是什麽,也不是困难的事。
『你找到名字以後呢?说不定你也会有家人…』
到那个时候,家人还是比自己重要吧…
板儿怔地一下,眼神有些凄凉,『家人阿…,我没想过这种问题…』
如果有家人,他不必在无助的年龄忍受折磨,在苛刻的雇主家里讨生活,更不用被人嫌没用踢出来,到老街流làng当有一餐没一餐的乞丐。
『我可以给你名字,不好吗?』
板儿幽幽一笑,双手放开了我,我知道他对我失望,要不是他脚不方便,或许早就离开我了,像我这样冷血的男人,是谁也忍受不了。
『像槿儿一样吗?就是老街的那个善良的少年…』
仅仅是个名字,却打乱了我们之间总有的平静,板儿不相信任何人,当然也包括,我这个曾经伤害一个如此良善的孩子的男人。
『你开始觉得讨厌我了吗?觉得我很恶心卑鄙…』我苦涩的问著,我早该知道,像我这种毫不迟疑弑亲的人,原本就是不可能被深爱的物件。
板儿噤著声没说话,他或许…,也後悔对我这麽说话,但绝不是他所说是错的,错只错在那是板儿的真心话。
他愧疚的,只是我自己的怜影自惭。
不过是同qíng罢了。
『韩垣,我想回去…,不吃了。』
在许久的沉默後,板儿提醒我时间已经不早,我突然想起,甯轩说了回家要给我电话,板儿的病qíng,到现在还没一个明朗。
『嗯。』
顺从地将手圈住我的脖子,我伸出比他有力的手臂,绕过过分纤瘦的双腿,将他抱起,如往常一般。
只不过他不再直视我的双眼,漾著微笑的菱角般的嘴抿平紧拉著,而我…,尽可能地,不去碰触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