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冽却根本不做声,像是压根没有在意她这些话一样。
董媚不甚在意地扬眉,丝毫不受影响地接道:“他硬邦邦地给我说了三个字。”她恰到好处地一停,嘴角挂着的笑意暧昧极了,然后才接着继续说道:
“他说…我乐意。”
这三个字,一字一顿地从董媚嘴里吐露出来。
却像是一个个砸在周冽的心坎上。
啤酒罐被咔咔捏响,周冽忍了半天,还是张开了嘴。
他的声音嘶哑又透着烦躁:“你跟我说的这些,是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董媚换了个方向站直了身子:“跟你分享一下本人为数不多被气着得人生经历罢了。”
周冽没接话了。
“你以为接周X鸭那则广告是为耍你么?”董媚压根不在乎他的反应,自顾说道:“陆总亲自去谈的,就为了让黑你那事看起来更像是一场炒作亲自去别家公司谈的。而且,你知不知道,以你当时的口碑和人气,人家公司根本就没看上,这才又把苏醒压上的,说到底,还不是你的陪嫁?你以为陆总私下不保证点什么,应苏醒和她经纪人能不作妖就能这么轻易的妥协?”
她的语气已经变得有些咄咄bī人。
周冽一言不发,却也没有掉头走开,只是可怜的啤酒罐被他隐忍地力道捏得噼里啪啦直作响。
董媚的语气却又降了下来,只是接着又叹了一口气:“所以说…你们俩个真的是像…”
她转头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头也不回又轻描淡写地丢下了一句:
“咱们陆总为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了无数次的例,至少在我看来,这意味着,你对他而言是很特殊的存在。”
“陆潜川这么多年过得挺不容易的,你可别犯混,糟蹋了他的一片心。”
她说得周冽简直像是个十恶不赦的负心汉。
周冽一言未发,一厘米也没有移动。
只是当董媚走得很远了以后,才缓缓站直了身子,把歪七扭八的啤酒罐子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怔忡着看着自己沾着酒水却又空落落的手心,半晌,慢慢地抬起手掌,缓缓地盖在了脸上。
心像是踩着鼓点般激烈地一下又一下地砸着。
震得他耳膜发麻。
轰隆隆地,一直,响个不停。
————
别糟蹋了他的一片心。
冷静下来后,董媚的这句话依旧时不时地在周冽的脑子里晃dàng一下。
可是,对方是陆潜川啊,陆潜川怎么会有心?
高高在上的陆总是没有心的…
被糟蹋的,说到底,也该是自己这颗。
廉价的,上不了台面的,甚至被丢在一旁了才发觉,从始至终他都不曾宣之出口,这样的一颗一无是处的心啊…
怎么着,也轮不着陆潜川来伤心。
这些日子里,他于陆潜川而言,已经是彻彻底底的人工按摩棒。
除了惯例上chuáng,两人的生活里几乎再也找不到可以相jiāo的部分了。
他又想起了那一天,那天他被陆潜川莫名其妙的一巴掌赶出了房间后,便再也没有留宿过对方的房间。
两个人似乎已经陷入一个约定俗成的怪圈里,除了工作和jiāo易,没有任何其他的温qíng得以苟延残喘地生存。
陆潜川为他做的那些事。
听到这些话以后,那股无形中qiáng硬地遮住眼睛,掩住耳朵,封闭住所有感官的力道都在刹那间溃不成军。
震惊、撼动、难以置信。
一时间jiāo集了百感。
思绪如cháo,澎湃又激dàng。
可是一切过后,终究要归于平静。
就像是此刻的周冽,无比的混沌也无比的清晰。
内里的波涛再过于汹涌,也打破不了被粉饰太平的静谧湖面。
他早已经想的很清楚。
自己有没有感触,对方到底是何意图,这一切的一切被放在感qíng的层面上,说白了都不是该花费时间揣测的部分。
他或许如董媚所言,在陆潜川的眼中是特别的那一个。
但特别,不是唯一,更不可谓重要。
这个特别可以是任何一个人的,任何一个能引起陆潜川关注点的人或是事都可能有幸成为这个特别。
最普通的特别。
也是最残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