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抬起手捂住刺痛的脑袋,就被什么东西绊住了,那只手没能抬起来。
他转过头,这才看到半个身子趴在chuáng上,睡得正香的张晗栎。少年衣服也没脱,半坐在chuáng边,上身趴在chuáng沿,似乎是守着chuáng上的人守了一夜,撑不住才睡着了,右手还抓着他的手不放。
方枢怀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光着上身躺在被子下,身上没有丝毫黏腻的感觉,也没有酒气。
一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方枢怀顿觉心下一软,眼神也柔和了不少,小心地抽出自己的手,身子也歪了过来,打算下chuáng。只不过他的手一动,少年就迷迷糊糊抬起了头,双眼朦胧地看着他,似乎努力分辨出他是谁来。
方枢怀光着脚踩在地毯上,一手抓住少年的胳膊,一手放在他的腰际,微微使力将少年拦腰抱起放到chuáng上,一条腿撑在地上,另一条腿曲着跨在少年身侧,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少年的,口中放低了声音哄道:“栎栎,乖,去chuáng上睡。”
少年正近距离面对着他,神智不清,反应都慢了半拍,听到他的声音,像是终于认出他是谁,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声“方枢怀”,接着抬起下巴凑过来,自然无比地在他唇上轻轻一啄,最后缓缓咧开嘴,用说悄悄话的语气说道:“我哭给你看好不好?”
方枢怀还没从自己对少年早安吻的习惯中回过神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啼笑皆非,什么叫你哭给我看?这话不都是让人做事,对方不做才说的吗?难不成是昨晚自己喝醉了跟他说了什么?
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对上少年朦胧惺忪的睡眼,他心下一软,抬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轻笑着回道:“睡吧。”
少年便真的乖乖听话睡觉去了。
昨晚他跟杀马特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把人带回了酒店,少年将方枢怀拖上chuáng,又认认真真地将他的衬衫脱下来,用热水沾了毛巾给他擦身子。因着平时的训练,方枢怀的身材看着劲瘦,却很有力结实,腹部也有六块腹肌,少年擦着擦着,泄气地撩起自己的衣服下摆,对照着方枢怀的腹肌看了看,数来数去也就在自己身上数出了四块,默默叹了口气,又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那几块结实的肌ròu,左按右摸的爱不释手,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练成六块呢。
结果忽然就听见方枢怀略微加重的呼吸声。
少年吓了一跳,快速收回手,眨了眨眼,脑中忽然想起杀马特在进隔壁房间前跟他说的话。
杀马特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语重心长意有所指地说道:“栎栎啊,未成年人开车是犯罪你知道吧?”
前两天杀马特刚跟他科普过开车是什么意思。
耳根微微泛红,少年心想,他能开什么车啊?就算他想也得有人跟他一起开啊!
方枢怀还睡着呢!
勉qiáng压下那股莫名的qíng绪,少年挥开了脑海中那句话,目不斜视地继续给方枢怀擦身子,直到终于完成任务,少年才长长舒了口气。只不过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就被方枢怀放在身侧的手给吸引了。
张晗栎一直觉得方枢怀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白皙,指节分明,非常适合弹钢琴。掌心分布着几道清晰的掌纹,少年不清楚手相之类的东西,只单纯觉得方枢怀的手掌比自己大了不少。他摊开手,脑中顿时闪现出方枢怀低下头舔自己掌心的画面。
像是一阵电流窜过脊背。
现在不止是耳根红,他整张脸都红了。
接着,少年定定地看着方枢怀摊开的手,慢慢低下头,眼睫剧烈地颤动着,小心翼翼地在他掌心印下一个轻柔无比的吻。
带着说不出的虔诚和崇拜。
亲完之后,少年两眼弯弯,幸福得冒泡。
之后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只不过睡梦中一直很不安稳。
他梦到杀马特穿着日本电影里妈妈桑穿的那种艳俗的红色衣服特别凶地看着他。杀马特化了大浓妆,下巴长了一颗痣,头上还带着一朵大红花,手里拿着一把戒尺,特别严厉地让他哭,说一定要哭得好看,不然方枢怀会不要他。他很慌张,一遍又一遍练习着该怎么哭得好看,被杀马特一次次打了手心,最后他终于满意了,说栎栎你现在哭给方枢怀看,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于是少年醒了,一眼就见到方枢怀放大的脸在自己面前,梦中的急切终于有了宣泄口,他迫不及待地向方枢怀表白,说自己要哭给他看,他已经练了很久,肯定会哭得好看的,这样方枢怀就会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