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凑近他问。
他似乎在酝酿怎么表达他的生气,我看着他背影起伏了两下,才陡然转过来,眉毛锁得紧紧的,嘴唇也撅了起来。
他抬着眼看我,有点好笑,也有点心疼。
“护士给我的菜里都是青椒,我不吃她还瞪我!”炎焱声线并不沉,说话时带着半边的少年音,只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见,或是他很久没有再这样轻松地说话。
他看起来非常委屈,说完便低下头不再看我。
我又问:“只是这样?”
过了半晌,才听见闷闷的回答:“所以我把青椒扔地上了。”
我挑挑眉,还真是个小霸王,我摸摸他一根头发翘起的发顶,道:“以后不喜欢吃,你可以留着给我吃,如果扔掉,地上会脏。”
炎焱缓缓抬头,歪着头一脸不可置信:“你喜欢吃那么难吃的东西?”
我笑回:“对,我喜欢吃,所以你以后不想吃的就留给我。”
炎焱这才豁然开朗,像解决了一件重要的事qíng,也不抱着腿了,反而大喇喇地躺平:“好吧,我知道了。”
这样的相处是我和他从未有过的,我和他一直剑拔弩张,像这样还真是新鲜。
但我认为感觉还不错。
经过那次坠海,炎焱窒息时间过长对他的大脑造成了不可逆的脑损伤,醒来后他变的易怒,行动不灵活,思维混乱,可庆幸的是,他还记得很多事。
医生或许在安慰我,因为我在等他醒来的那一段日子里显得太过láng狈,他用一个词来告诉我炎焱现在的qíng况。
他……变得很纯粹。
他的大脑为他进行选择,只选了让他快乐的事qíng,而那些痛苦的,则进入他混乱思维的那一部分。
所以即使他知道他是坠海,但他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当我听到了这种解释,居然觉得这好像是种恩赐。
炎焱一阖眼就睡着,他已经习惯午睡,我轻拍着他的胸口,哼着久远的歌。
他全身心地依赖我,即使他自己说不清这种依赖从何而来,可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一种焕然一新的失而复得。
世界上最美的词无非是虚惊一场与失而复得。
现在我占了两者。
当真足够幸运。
第40章
我将大部分的工作带到病房,趁着炎焱午睡的时候便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处理,我一刻不能松懈,毕竟经历过一开始的家属挪用公司款项的事后,我不可避免地更加竖起警惕之心。
毕竟家族企业庞大繁冗,太多人虎视眈眈。
只不过我的梦想是当个飞行员,曾经是。
因为先前有被人关在房间的经历,所以那时候,当我昏倒后醒来,炎焱坐在我chuáng边,我便无法遏制地心生厌恶。
所以我根本意识不到,炎焱仅此而已,他并没有更深一步,明明更简单的事qíng是把我关在屋里,可他却仅此而已。
那份心里的厌恶里,包含着他试图阻挠我,就像我父母那样,想要为我规划好之后的生活,也包含着我内心的动摇。
我怎么会动摇,为了一个人?
不可能的。
我好不容易有了摆脱现状的方式,我与好友查阅着所有关于飞行的书籍,我通过这些书籍做着梦,做着我能够自由的梦。
况且我的父母破天荒地没有阻拦。
可炎焱却把我bī上了无法退下的位置,尽管我表面上装的毫不在意。
我总是会演戏的,毕竟从小演到大。
我思忖着,这场对于炎焱有颇大优势的比赛,我不一定会输,反而赢面很大。
他对于我的事qíng总是那么没有理智,就像我对他一样,而那时的我自认为我比他更镇定,可当我选择那辆车的时候,手却颤抖起来。
那辆改装车的确对我来说的确很有优势,可我选他的初心,是担心炎焱的安全。
包海看炎焱的眼神令我太不舒服,就像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还是被这样一个烂人。
我的心qíng纷杂如絮,可我也想为了自己拼一把。
谁都应该为了自己而活,更何况我内心的自负感在叫嚣,鸣唱着我能赢,只要赢了那谁都不能再撼动我,也没有人能留住我。
我一直不肯承认,这个总和我作对的人,早已有了他能左右我的能力。
他拥有我没有的东西,他能疯狂地飚车,能疯狂地做任何事,我却忽视他也在疯狂地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