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故事_作者:台北人(74)

2017-08-02 台北人

  程瀚青伸手夹田jī的筷子一顿,表qíng淡漠。

  「.....后来轮到他女儿。就是刚刚那个,没几年也被她爸拖下去了,我记得那时候她好像,好像才刚读高中吧。」我说:「你是没机会看见,那个男人长得人模人样,但真是……」像这类似的人和类似的事,我当年见得很多,麻木到现在再提起,几乎不会再有什么感觉。

  .......这大概是为什么她刚刚一见到我就『害怕』。

  虽然当年bī良为娼的不是我,我那时充其量就是旁边没什么分量的小弟,可她还是怕。八成是因为我熟知她的『过去』,在我眼前,她成□□的了。这几年我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小,看她的样子,我猜许文qiáng对那些事八成不知qíng,否则她何必紧张成那个样子。

  不在乎,何必紧张。

  .....许文qiáng啊,她跟许文qiáng────妈的,要不是亲眼目睹,根本无法想象,荒诞点了吧。她下海给她爸还钱,后来听说给人包过一阵子,难道当时那个人就是许文qiáng?

  她看起来还是那么清纯无辜,就跟普通学生没两样,不见一点风尘味,要不是我知道她那点底,大概也会被骗过去。这种女人,这些年我没少见过。其实她根本不用那么担心,我不会闲得没事特地跑去告诉许文qiáng这些,没那么无聊,只是多少觉得有些可惜,难怪说人这一辈子,千万不能走错路,走错了,又嘛进要嘛死,回头,太难啦!

  ........

  吃完后我们顺便去了附近的龙山寺拜佛。

  车站附近多的是离家失所的流làng汉,公园的地上躺满衣衫褴褛的中年人,空气中飘着异味,有的手脚残缺,有的四肢健全,听说这些人多数是年轻时疯赌牌、疯签彩,才沦落至此,其中甚至还有人一夜bào富,做过百万富翁的……。

  我旁观程瀚青上上下下地摸零钱,经过一个就蹲下来放一点、放一点,也不用丢得,直到再也摸不出一个铜板为止。

  …….我心想自己大概又发现了程瀚青身上一个特点:心软。他全身上下都是这种矛盾之处,看起来哪里都硬,实际又比很多人都来得心软。

  这么一对照,我觉得自己简直糟透了。了解得越多,程瀚青像是越来越好,反衬的我越来越坏。

  后来我笑问,「你现在都知道我以前都gān过什么了,失不失望?」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想从他嘴里听见什么答案。

  他摇头,说不知道;我问什么叫不知道,他说,大概是你对我还没那么坏,所以我没什么感觉吧。

  程瀚青的话瞬间让我陷入一阵迷惘。

  我对他不坏吗?───喔,或许不能拿从前我怎么对待其他女人的标准来比较。

  坏不坏暂且不论,但我的确不知道要怎么对程瀚青好。我还在摸索。

  他是个大男人,有手有脚,从不用靠我给他什么。

  我少年离家,早就出来闯,长期一个人生活,什么都会做一点,但那些目的重心都围绕着自己,也甚少有过心甘qíng愿为别人付出的经验。曾经的我给小丽洗澡洗头,煮饭喂药,那是因为她为我堕/胎,我觉得亏欠她,与其说是喜欢她,不如说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

  .......不知道从哪个夜晚开始,我渐渐想为程瀚青做点什么。那种感觉类似以前追马子,就是想哄他,哄他开心。即使我知道他不是女人。但这种心qíng依旧来得没有任何铺陈,没有前因后果。想,就是想。且无法自控。

  那盒给他弟的金饰是一条□□,程瀚青那天的笑容,只让我发现自己因此想给他更多。

  我对他坏过,现在想对他好。见他因自己产生各种喜怒哀乐,就觉得自己越能影响他、越被他需要。…….

  ………………

  二月时,我就听他说他弟的婚礼可能会定在五月。我问怎么这赶,当时程瀚青坐在chuáng边穿袜子,说:「也拖得够久了,早结就能早点生。」

  我仰躺在chuáng上,带qíng/色意味地抚摸他的胯骨,「我有时候觉得,你把弟当你儿子,你不像一个大哥,简直像他老爸。」

  他笑:「那不正好,先预习预习。」

  那是我第一次听程瀚青提起关于未来的『憧憬』。他虽然说得含糊,更像玩笑,但也让我明白,或许他也一早看开了,即使说过对女人毫无感觉,却也避不了最后结婚生子。

  程瀚青好像挺喜欢小孩。那天给未来侄子挑金饰的时候,态度慎重的像是自己生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