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还硬撑着站在那里不吭声,魏迟的脾气弱了,脱下外套塞进了他手里:“降温了,多穿点。”
严俨捏着厚实的布料,嘴唇狠狠地抿在一起。
“真的是生意上的事情,原先以为是小事,没想到,弄得有点大……也没什么,过几天就好了……”他编排着句子试图解释。
“到底是什么事情?”严俨直截了当地提问。
“这个……”
欢乐的音乐不适时宜地奏起,魏迟看了一眼号码,握着手机退开了几大步才开始接听。
他在通话的间隙时不时向这边望来,严俨拿着那件带着体温的大衣站在门边看着他,从他的眼里看见了躲闪和回避。
“有急事,生意上的,要马上过去。”他急匆匆跑来,目光游移,神色紧张,“真的,严俨。”
“哦。”严俨答应着,却把手里的大衣又送还到他手里,“那你就去吧,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再来找我,包括,你的相亲。”
魏迟张开嘴想再解释,严俨推开门,径直走进了店堂里间。
等严俨再度出现在店堂里的时候,门外已经没有了魏迟的踪影。
现在的客人们总是赞不绝口地夸严俨服务态度好,恰到好处的微笑,轻柔体贴的动作,恭敬俨然的表情。若是前几年,其实学徒工严俨跟所有那般年纪的少年一样桀骜不驯,会跟客人顶嘴,会向看不惯的人甩脸色,冲动起来挽起袖子就要打架。棱角一点点被宽叔的打骂和岁月磨平,脾气随手艺渐长而收敛,所有客人不喜欢的个性都包裹进名为斯文的表像里。
但是在那一天,所有伙计都见识到了严俨生气的样子,包括前来炫耀的耗子。他被严俨拦在店中央,毫不留情地从抹了太多发蜡的发梢嘲讽到了没有擦gān净的皮鞋。连同想要出来打圆场的宽叔一起,所有人都被他刀子般的目光刺得体无完肤。
第10章
阿绿的房间又小又冷,这些天偏偏还挤进来一个耗子。他放着自己花钱租的房子不住,死乞白赖地非要和阿绿一块儿打地铺,抢着本来就只有巴掌大的那丁点儿地方。
好脾气的阿绿气得七窍生烟,搂着被子憋了半天,把脸都憋红了才冲口骂出一句:“你gān嘛不回你自己家住?”
耗子悠然自得地坐着严俨的chuáng,慢条斯理地欣赏着阿绿的无奈:“租期到了,我不想续租。”
“那、那你想gān什么?”
“买一套。”又是那种笑,赤luǒluǒ地标着“炫耀”两字。严俨摇着头想,耗子跟魏迟一样,不炫耀会死。
“那你就去买啊,反正你有钱。”阿绿没有发觉,后半句话有多酸。
耗子翘起二郎腿,笑得和蔼可亲:“还在看房,没有中意的。哎,你说,是买毛坯房自己装修好?还是买jīng装修的?jīng装修的吧,那个省力,不就是多花几个钱嘛,值。”
“关我什么事?”阿绿被深深地刺激到了。
耗子笑着,蹲下身,毫不客气地从阿绿手里抢过一半被子,盖到自己身上:“所以,我来跟你凑合两天。虽然你这里又冷又小,连个取暖器都没有,不过,我不计较,谁让我们是老乡呢?”
阿绿沮丧得快哭了。
旁若无人的耗子舒适地闭起眼,任凭阿绿如何推搡都不打算醒来。严俨静静地在边上看,看见耗子偷偷勾起的嘴角,笑容无耻至极,无耻得……像极了魏迟。
这些天来严俨时常会想起魏迟,不知道为什么,在某个发愣的当口,或者每天醒来的第一秒、临睡前的最后一分,魏迟的影子就会莫名其妙地从严俨的脑海里蹦出来。就跟魏迟时不时出现在理发店外的身影似的,没有预兆,毫无规律,而且,还特别闹心。
坐在店里聊天的阿姨们看见魏迟总会热情地招呼:“啊呀小魏,怎么好几天没看见你了?去哪里捣蛋了?来来来,进来呀,站在外面gān什么?风这么大。哎,我刚好想买个手机,你帮我看看哪个好。”
一向很自来熟的魏迟却表现得拘谨,隔着玻璃冲里头扮了个鬼脸,说什么也不肯进门:“哦,没什么,生意上有点事,出去跑了几天,现在好了,一场虚惊,都解决了。我店里还有生意,你们有空过来玩。”
宽叔带着伙计们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另一边的严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