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清却说:“下节课是自习,我们可以逃出去。”
符舟心想竺清这脑回路到底怎么转的,他这边可还什么都没承认呢。然后他小声问竺清:“同xing恋……你不恶心么?”
谁知竺清却露出对这个观点感到匪夷所思的表qíng来,“为什么要恶心?如果是真心喜欢的话难道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吗?”
符舟被这句话敲击得错愕不已,紧接着面上几十种颜色掠过,都被竺清看了个清清楚楚。
竺清坐下来看着符舟眼睛,像是在讲解一番重要理论般严肃道:“符舟,你听着,如果换做别人我不会过分好奇不会聚众谈论而是保持尊重与理解。但你不一样,我知道你一直被什么东西困着,如果你能心灵随和那我绝不会cha手此事而是任其自然发展,但现下,”她指着符舟心脏的位置,“这里,堵着的吧。如果你不能正视自己,你凭借何处而来的勇气过好余生?”
余生……
她接着道:“如果我们有灵魂,并且当我们的ròu体死后灵魂可以往生,那么我有理由相信灵魂是无xing别的,因为我们也许这一世是男xing而下一世是女xing。”
符舟虽然恍神,但听懂了她的观点,道:“推论不严谨,阎王可以根据灵魂的xing别帮助我们选择下一世的ròu体。”
“工作如此繁杂,阎王总会有出错的地方。”竺清忽然摇摇头,“不,不是错,只是违背了世俗的法则。但不管灵魂的xing别和ròu体的xing别是否匹配,也有只单纯的因为同质的内核被吸引的qíng况。我以前认为一个人的定义是这个人的全部,是不断变化的,有一点点改变他便不是原来那个人,而且单独把灵魂取出来或者单独把ròu体取出来而不是合为一体的话,都不能称之为一个完整的人。但现在我认为灵魂优先于ròu体,比如这一世你和一个人相爱,但因为某种原因他的灵魂依附到另一具躯壳上,你是否还爱他?是爱现在的他还是爱他先前的那具躯壳?”竺清顿了顿,总结道:“单这个问题我问过许多人,他们以灵魂为先。因此我认为xing别,也就是身体,是决定繁殖的条件,而不是决定爱qíng的条件。”
符舟虽觉安慰,但不能全然认同,他家里就摆着一个血淋淋的教训。猜出他要说什么,竺清忙道:“诶!别急着怪世道,怯懦者、失败者、不甘者才倚老卖老将一切过错推给世道。受人尊敬的同xing恋者也不是没有。”
这话十分鼓舞,但符舟朽木不可雕也,他摇摇头,怪不得老师总说竺清的作文虽逻辑自洽言之凿凿但一放到现实里就总显得空。他用“空”来形容竺清的作文,符舟这才是明白了。她的理论放在高处,不考虑现实,不明白生活。但你要说她不明白生活,明明在这一群半大的孩子里她又活得比谁都艰难。
后来他看着竺清对着满是批注的作文直叹气,便问她为什么老写些童话故事不着眼实处,竺清摆摆手,道,老跟别人倒苦水算什么意思呢?
没意思,处处都没意思透了。各种死爹死妈妈的作文哪有竺清活泼可爱的历险记好玩儿。
听了他这话,竺清嘴角的笑却瞬间敛去。
我爸爸在监狱,他杀了我妈妈。
她闷闷道。
第10章第10章
“哈哈哈哈!我逗你玩儿呢!瞧把你吓的!”看着符舟一脸惊愕,竺清忽然拍手笑道,眼泪都笑了出来。那笑声吸引了正在上自习的同学回过头来,竺清连忙收敛神色噤了声。
符舟真是对这个女生迷惑极了,每次他以为更加了解了她一分但对方都总能显露出全然不同的另一面来,像钻石,看着这一面时对别的面稍有觉察但却总看不完整。
符舟到底没和竺清去见那个人。有时候他觉得他对苏融算是喜欢的,但有时候他又十分说不清那种感觉,像是明明笃定的一个字,写了一千遍后反倒不认识了。
这期间,竺清陆陆续续搜集来许多文献,她目光坚定地指着那一行行被jīng心标注的文字拼尽全力要他相信众多专家学者的研究成果:同xing恋不是病。
符舟笑笑表示感激,这事qíng要是落在别人身上他恐怕会和竺清持同样的看法,但有些东西,不是那么容易扭转。
不过他对同xing恋的态度到底在慢慢缓和下来,虽不到能够无波无澜坦然正视的时候,但也不再那么恐惧,也不再那么避讳,甚至开始有了去了解同类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