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糖块儿哗啦响_作者:胡八椒(191)

  “你干什么?”人群之中开始窃窃私语,三浦新久往后退了两步,皱着眉头盯住了杨似仙,不明白眼前这个鬼头鬼脑的中国神棍在玩什么把戏。

  “孽障来,孽障来。”杨似仙声腔卡在嗓子里一抖一抖的,颠乎着手里的桃木剑向着三浦新久的方向当空一劈,大喝了一声,“来了!”

  此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三浦新久头顶的水晶吊灯开始一亮一熄,不断发出电流碰撞的噼啪声。围在周围的宾客一片哗然,不自如地往后面悄悄让出了一个包围圈。

  “只不过是电压不稳罢了,真可笑。”三浦新久不屑地把手中的高脚杯重重搁到了桌上,话刚落地,头顶的灯泡“砰——”就炸碎了。

  “天啊……”这连番的巧合令众人不寒而栗,站在最外面的女客不经意间回头一看,扯着嗓子发出了一声尖叫,直接白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仰了过去。等众人循着尖叫声望去,待看到了她背后的物事也不禁倒退着深吸了一口凉气。

  一张放大的黑白相片正立在墙纸中央,三浦风郎的侧身照像一个幽魅的影子静静待在这里。

  “老君显灵了,你们看,这冤魂来了啊。”杨似仙指着三浦风郎的照片,点破众人心中疑窦,一语把上面人的身份道出。

  “装神弄鬼。”三浦新久咬着牙齿站在原地,默默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呼啦——

  不知是谁躲在人群之中掀起骚动,顷刻间便见抛洒出去的雪白纸片在大堂飞舞,恰似折翼的银蝶在风中凋零枯华。

  有人好奇地捡起一张来看,待认清上面的内容后骇得一把丢在了地上。三浦新久发现自己保险柜里丢失的文件在这里出现了备份,恨恨地抬起头来四处搜索着陆云流的身影。

  就在这时,灯忽然熄灭了,角落里的留声机自动弹出了一首泣诉离别的日本小调,女人凄苦的歌声像一根擦紧的弦,把人的耳膜割得钝痛。

  眼下的情景有着说不出来的诡异,没有人敢乱动了。

  “啪、啪、啪。”黑暗中有人在拍手,暗淡的月光下,一个身形高大的影子从墙上移了过来,影子的主人站在高高的楼梯上,单留下一个寂寥的背影示人。

  “唰啦——”粘在墙纸上的黑白相片晃悠悠地掉在了地板上,待楼上那人慢慢转过脸来,赫然是三浦风郎的面孔,头发漆黑,西装革履,一如生前那般模样。三浦新久站在原地震惊地盯着自己的“梦魇”,“梦魇”冷冷跟他对视,踏下台阶慢慢向他走来。

  三浦新久额头一阵抽疼,踉跄着倒退了两步,一转身又从立在门口的装饰镜里看到了三浦风郎。他抱着脑袋哀嚎了一声,搬起凳子把镜子砸了个粉碎,飞溅的碎片滚了一地。有一块锋利的玻璃屑擦破了他的额角,殷红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模糊了三浦新久的视线。

  留声机里的小调还在唱,地板上散落着雪白的纸张,整个大堂仿佛寂静成了黑白的默片,除了三浦新久这个被困其内的戏中人,只有楼梯上的那个“梦魇”张牙舞爪地向他步步逼近。三浦新久捂着额头弯腰喘着粗气,他哆嗦着从右眼流下了一滴眼泪。

  就在这时,大堂的灯亮了,青木老先生站在高台之上笑得老谋深算,青木琴织独自一人待在角落里,默默捡起三浦风郎的照片早已眼眶泛红。四散在大堂各处的宾客们目瞪口呆地盯着三浦新久,渐渐露出了避如祟物的表情。

  是时,站在楼梯口的“三浦风郎”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块方巾,慢慢擦拭自己的脸庞。雪白的方巾沾上黑黄斑驳的油彩,很快就消融开来。站在原地的男人轻轻一笑,再抬头时,西装革履的陆流云,把手里的方巾折进了上衣口袋里。

  “不过是小小的舞台化妆术,竟也能够轻松试探人心。三浦新久,心中有鬼,闭眼就是地狱,你把事情算的面面俱到,却唯独忘了提点自己,这才是悲哀。”陆流云居高临下地跟他对视,淡然的目光之下既有怜悯也有憎恶。

  三浦新久怔在原地猛然清醒,陆流云跟人联手编造了一个盛大的骗局,把自己推进去摔得粉身碎骨。杨似仙热闹看够了,站在角落里对着大伙儿干着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抓杀人凶手啊!”

  青木老先生冷冰冰地盯着三浦新久,刚要抬手示意保镖把人给拿下,这时外面的大门被人“哐当”一声撞开,广濑户带人冲进来把三浦新久护在身后,抬起头来跟他对峙,“青木先生,好好的饭局,怎么闹得这样乌烟瘴气,这可不是您的作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