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的时候?
路佳下意识的算着,路原比她大五岁,那和路原一起出生的亲哥哥自然也是大她五岁的,也就是说她的亲哥哥在去世的时候只有八岁。
还是一个孩子。
“他是不是叫路斌?”路佳突然想起自己小学的时候,偶然间翻出的那些旧物件,那一沓沓笔迹工整的作业本,上面写的是路斌两个字。
楚航在他们家用的一直是路航这个名字,对于路斌这两个字,她是陌生而好奇的。
犹记得当初她拿出作业本时,家里瞬间凝滞的气氛,老妈转身离去的悲伤背影,姐姐看向楚航那仇视无比的眼神,以及楚航默不作声扒饭的qíng形。
最后只有父亲揉了揉自己的头,说那是她哥哥的名字,以前叫路斌,后来才改叫路航。
那时候的她天真的信了,只记得那天哥哥和姐姐打的架尤其惨烈,把家里架得高高的葡萄架都弄散了。
原来那不是改名,或者说不仅仅是改名!是她的哥哥换了人,而她无知无觉。
“是。”楚航闭上眼,声音像是在胸腔中震颤,带着无法比拟的沉痛。
路佳看着楚航,心qíng也跟着更加沉重起来。
原来那葡萄藤下埋葬的真是她的哥哥,她的亲哥哥!所以当初周婶才会说里面的人是她哥,所以母亲和姐姐才会在每一年的忌日去祭拜。
那坟茔应该是十年前才移过去的,否则小时候她天天在葡萄藤下玩耍,又怎么会没有发现。
每一年老妈和姐姐都会来祭拜,可却从来没有告诉她,她甚至从不知道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哥哥。
“跟我说说他吧。”路佳在chuáng头坐好,突然很想知道一点关于亲哥哥的事qíng,即使她没有任何印象,即使她没有任何记忆。
“他……”楚航顿了顿,脑海中浮现起当初路斌那嚣张狂妄无比的小模样,那让人又爱又恨的小样子。
那时候楚父下调基层历练,带着楚母和三个孩子一起随军,就这样认识了也一样在A市军区随军的路家兄妹几个。
“他是一个很嚣张的人,上树掏鸟窝,弹弓打窗户,在天桥上泼洗脚水,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楚航坐在chuáng边,一件件说着路斌的事,目光变得无比幽远。
八岁的小男孩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和年纪相仿的同龄人在一起,自然gān不出什么好事,楚航一件件说着,明明都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事qíng,可嘴角却分明勾着一抹向往。
路佳静静的听着,心中忍不住感慨,真是难以想象那么工整的字迹是从这么一个混世魔王手中写出来的。
“他很疼你,那时候只要你一哭,要星星要月亮他都愿意给你摘来。”楚航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梳妆台上,桌上一面漆黑的镜子灼灼反she着亮光。
“记得有一次你喜欢月牙形的玩具,看到月牙就咯咯笑,你哥就摔了妈的梳妆镜,硬是磨成一个弯月的样子,把院子里的阳光反she到房间内,你高兴的扑了一个下午,他就这么举着那个破镜子逗了你一个下午,当然最后是被爸狠揍了一顿。”
路斌当年是十里八屯出了名的妹控,别说是有人敢欺负路佳,就是那人不怀好意多看一眼,他都能把人揍得哭爹喊娘的。
楚航又陆陆续续说了不少路斌的事qíng,路佳始终静静的听着,心底一点点涌出的是复杂莫名的感觉。
带着沉重带着悲伤,却也带着一种感激,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她还没有记忆的时候,曾经有人这么宠爱这么纵容她。
“你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说了良久之后,楚航在接过路佳喝光水的空杯子时问到。
“他不是病死的吗?”路佳在心底叹息,当初和萧陌去A市的时候,在老宅那里曾经撞见过周婶,周婶提过哥哥是病死的。
“不,他是自杀的。”楚航摇了摇头,眼底的悲伤再次翻滚,可他却没有避开,反而任由那一股悲恸席卷。
“自杀?”路佳不敢相信:“为什么?”
从楚航的描述中可以看出,路斌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妹控,这样乐观无比,甚至积极制造各种麻烦的小魔王怎么会想不开自杀?再者一个八岁的孩子,能有多大的心结被bī到自杀?
路佳想到自家姐姐和楚航一直充满整个童年不死不休的争吵和乱斗,想到之前楚航说的—这是你姐恨了我一辈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