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岑心里人分两种:一种是艺术家天生悲悯而丰富的qíng感,这是创作的源泉,也是不幸的根源。放任qíng绪或许能够放大她的才华。另一种是普通人,他们没有敏感的qíng感,或是能够控制那种qíng感,活得从而不迫或是甘于平庸。很显然文沛然是第一种,而她是第二种。
“为什么要找我陪你一起去医院?”安岑虽然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但是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反正,你知道我的事qíng已经够多了,又不差这一件!”
“哎,就不能说你信任我?好好地表示一下感谢不是更好吗?这些年也不知道你在圈里怎么混的!”安岑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说。文沛然没有接她的话,眼神虚无,陷入了沉思。
车子驶进院子,安岑拔了钥匙扔给文沛然,文沛然接过钥匙,犹豫着,最后终于对刚刚要转身的安岑说:“能够信任你,我很感激。”
安岑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继续他们上车时候的话题。路灯下的文沛然的脸被周围的树影遮住。很难想象将眼前这个寡言沉郁的人跟平日里那个臭美又好动的文沛然联系到一起。他一直被冠以“演技不好”,因此被诟病。安岑此刻觉得,他的演技逆天。一个不快乐的人演一个快乐的人,浑然天成,毫无破绽。
“没事,我也是拿你工资的人,都是分内的事,回头你微信发个红包给我就可以了。”
文沛然点点头,说:“好。”安岑当助理这段期间,无论是请剧组人员吃东西,还是其他要垫钱的事qíng,她都未曾计较过。文沛然知道她并不是贪财之人,可是偏偏在一些时候主动展现自己的贪财的特xing,只不过想让对方心里舒服一点。毕竟,在很多时候钱能解决的事qíng根本不叫事qíng。
文沛然要送安岑回家,安岑笑道:“休想套路我,别以为你送我,我就不会收你红包。”
安岑知道他qíng绪不佳,并不想麻烦他,目送回家。眼前巨大建筑物,一片漆黑,文沛然也逐渐消失进那片黑暗。
那一刻,安岑有一种冲动,想要陪他一起走。可是,她又何尝不是泥菩萨过河呢?
安岑,猛地想起来些什么。登登地跑去追文沛然,一不小心撞到垃圾桶,哐当一声,廊下的感应灯亮了。文沛然在灯光里回头一脸诧异地看着安岑。
安岑跑到文沛然面前,还是以往淡然的口气:“你明天有事qíng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学校逛逛。”好在灯光昏暗,文沛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qíng。
对于文沛然这种人来讲,平常有社jiāo活动,他们还会表现得乐观向上,自己一人独处就十分危险。安岑担心文沛然独自在家的时候有什么意外,所以并不想让他一个人在家。因为拍摄节目的时候她发觉文沛然对学校生活有所向往,所以她提议去学校逛逛。
虽然出于好意,但着实是个突兀的建议。看着他没有回答,她说:“我也是随口说说,你要是有事qíng要忙......”
“如果要是去学校的话,不如我们去我爸妈的母校吧!”
“啊?好!”要知道,那个学校离这里可是几个小时飞机的行程,虽然有些仓促,她还是一口答应了,这才是说走就走的旅行。
他们到达X大学的时候,已经是huáng昏。安岑给文沛然悉心准备了帽子、和口罩,以防被打扰。空气里飘着绵密的桂花香,两个人漫步在校园里,如同一对校园qíng侣。安岑下了一个校园APP,按部就班地一个一个地点游dàng。文沛然不说话,放心地跟着她,无声的默契。
安岑看见了一个校园十佳歌手比赛的海报,拿手机拍了下来。
“就在半小时后进行比赛,是决赛哦,我们来得还挺巧的,我们去看吧!”
“啊?”
“这种比赛跟你们的不一样,你们唱的是梦想,他们唱的是青chūn。只是需要票的,我们能不能进去还不一定呢!”
又在校园里逛了一会儿,两个人来到了决赛的大礼堂。大礼堂是南洋风格的建筑,在夜色在别是一番风味。果然不出安岑所料,前后门都站着检查票的人。安岑踮起脚,隔着古朴的木窗向里面望。
“最后两排人还挺少的,校园活动为了效果凑人数,最后就不会那么严格的验票,我们待会儿溜进去。”
安岑的推测是正确的,快要开场的时候。安岑拉着文沛然从礼堂旁边的小门混了进去。跟她冷冷的脸,冷冷的表qíng不一样,她的手很温暖。一股暖流从手腕处一直流向心理。为了避免被赶走的尴尬,两个寻了后面的位置。这是一个学院的十佳歌手大赛,台上的选手表现得如何,安岑无从判断,但是她很爱这里的氛围。毕竟,读书的时候只为教授的讲座抢过座位,纯娱乐xing的活动从来没有参加过。文沛然的注意力没在表演上,他的目光在安岑身上。以前相处的一个月,重逢后相处的这几月。他发现他一点都不了解安岑,而安岑把自己彻彻底底地看透了。十年前那个一言不合就撤着嗓子gān嚎的小女孩是她;那个天天穿着哥特范儿、一脸不高兴的助理是她;现在坐在自己旁边挥舞着荧光棒的小迷妹还是她。到底,哪一个是真正的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