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恒抿着唇,坐下。
飞溅的雨水打在他身边的玻璃上,他画了好一阵的月亮很快花掉。
明玥看着窗户上变成了模糊一片,又看向周自恒。他头上的一撮头发好似也被打湿,垂下来,贴着另外一些软软的头发。
他有一些低落了。
他不高兴了。
成老师开始叙述分班的各类qíng况,和学文学理的不同路,拿着粉笔,细致地把重点写下来,一张gān净的黑板很快被充实的内容填充。
孟芃芃停下手中的笔,同明玥讲:“你学文还是学理?”她问了一句,又立马补充,“你学理科吧,我们还做同桌,我给你补习。”她是非常喜欢明玥的,满心都是期待。
明玥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反问她:“你觉得周自恒是个怎么样的学生?”
孟芃芃转了下笔,看清明玥眼里的认真后,诚恳道:“他对你来说,是个好人,但他不是个好学生。”她用了非常理智的形容,兼顾两头,没有贬低也没有抬高。
“哦。”明玥眼眸低垂。
是个坏学生啊。
好多人都这么说他了。
他打架斗殴,不学无术,只差没有抽烟喝酒。但在明玥久远而深刻的记忆里,他并不是这样的。
他也曾经光芒万丈,也曾经牢牢占据光荣榜第一,也曾经被众人jiāo口称赞。他曾经是周冲的骄傲,是明玥崇拜的对象,是江双鲤口中的好苗子。
时间好像改变了他。
令他跌落漆黑的深渊。
“那看周周选文选理吧,我想和他一样。”她这么对孟芃芃说,同时把这段话用手机发给了周自恒。
孟芃芃心里好多话想劝她,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明玥转头,周自恒心qíng好似已经大好了,在窗户玻璃上重新画着月亮,边画边对她笑。
她的手机震动,收到回信——
“好媳妇儿,不枉我尾巴游断了都要去看你。”
明玥:“……”
……
……
周自恒单方面说鱼尾巴游断了,说鳞片掉了,可疼可疼,明玥只能信他。
他整个中午和傍晚都可怜兮兮地用鱼尾巴做借口,把她拉到翻修的图书馆边,一个劲地盘问她,问什么是不是有出墙啦,是不是觉得金发碧眼的小伙子长得好啦,又问追她的洋鬼子叫什么名儿啦……
他的问题可多,一个个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又说什么“洋鬼子làng漫但是靠不住”,还有“你周周哥哥才是真帅气好看”,最后要她允诺“不准对着别的男孩子笑,也不许把酒窝给别的男孩看”。
他这样好像一个醋缸子。
陈年的。
明玥却喜欢得不得了,桃花眼弯成月牙。他没有提倒数第一的事儿,明玥也就没问。
周少爷满肚子酸水,说完一茬又一茬,最后又压着她在角落里亲。
才过了不到一个月而已,他的技术突飞猛进,与他直线下降的成绩成反比。
傍晚雨停,天色昏沉,南城点起灯火,烟霭一片光晕,鳞次栉比的建筑尽像是雾里看花一般,朦朦胧胧的。
明玥被周自恒亲的也有些意识朦胧。
隔着老巷子,秦淮河笛韵悠扬飘来。周自恒环着她的腰,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说了一声:“……你好像瘦了……”
明玥刚想开口说话,他的唇舌又趁虚而入。
好像要把一个月的亲吻都补上。
但到底还是规矩的。
最后拉着她的手又亲了亲,周自恒颇得意,耀武扬威问她:“出去这么久,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我想你。”她脆生生仰着头,红唇色泽瑰丽。
“哎呦喂,我去,这么会哄人啊。”周自恒满意地不得了,又追问,“那还有呢,还有呢?”
还有啊……
明玥低着头,看着脚尖,来回地画着圈子。
说什么呢?
说英国好多雨,天空灰蒙蒙?说食物不好吃,不太合胃口?说她跳舞太累?还是……
明玥想了许久,才开口,声音有些小,只在周自恒耳边轻轻问:“我的胸,是不是真的有点小啊?”
她在欧洲见了许多姑娘,和她一般年纪的也有,但身形和她完全不是一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