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都可以。】
但我舍不得。
周自恒在心里这样说。
古人擅诗书,写得《滕王阁序》、《短歌行》都美,但对于周自恒来说,明玥才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一本诗书。
似乎每翻开新的一夜,就能收获一份惊喜,周自恒想要用长久的时间去慢慢的,一点一滴地,挖掘属于她的美好。
……
【我知道他打架、冲动,他身上有很多很多的缺点,他不够好,不够优秀,他是一个坏男孩的典范,】
【我也知道,他只是还没有完全长大,还不懂得怎样去变成一个男人,但我其实愿意等,也相信,他会成为一个好男孩。】
【无论周自恒本人有多么平庸,有多么坏,但他对我的喜欢很美好。】
……
周自恒想对得起这一份等待。他觉得他必须多一点成熟,也多一点担当,才能为明玥遮风挡雨。
明玥并不知道周自恒此时此刻心头的想法,但她被他的目光看得脸愈发火热,只能再度低下头,看着周自恒给她列的解题过程。
她低下头,露出的脖颈脆弱又纤细,细细白白一截,隐入厚实校服底下。
周自恒只看了一眼,便qiáng迫自己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课本上。
他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有很长很长的一场战役要打。
要走很远很远,翻越高山,淌过河流,才能走到沧海之滨,从天上摘下一弯皎洁的月亮。
周自恒复习语文,明玥攻克数学,好似有一种无声的默契在流转。而在孟芃芃身边,白杨也孜孜不倦地向孟芃芃请教数学问题。
孟芃芃相貌清秀,气质冷清,但xing格却并不冷淡如冰,相反,她会努力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助别人,这个别人,也包括了白杨。
自周自恒公然宣布恋爱开始,晚自习时分,孟芃芃的同桌就从粉嫩嫩可爱的明玥,换成了胖嘟嘟胆小的白杨。
他极怕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敢动,呼吸都小声,一圈肥嘟嘟的ròu被他自己抱住,不敢靠近她半步,他们之间唯一的jiāo流,只来自于请教与被请教。
但即使这样,白杨依旧怯懦,一句话分三截吞吞吐吐念出来,孟芃芃心里把这些语句连起来,才能懂得其中的意思。
第三节晚自习,孟芃芃替他讲解数学题,白杨一问三不知。
“那你填空题的最后一题,是怎么做出来的?”孟芃芃不禁疑问。那是一道排列组合题,红白蓝huáng绿五色球组合,问第2005颗是什么颜色。题目难度极大,整个年级,只有两人答对。
一个是孟芃芃,另一个……
是白杨。
白杨其实并不害怕孟芃芃,但他面对她,便会自觉低了一头,许多qíng绪藏在他肥嘟嘟的身子下,让他不敢言语的同时,又有一点甜蜜。
在这一场月考中,最令白杨高兴的,不是语文考了一百一十分,而是他和孟芃芃,唯二做对了一道题。
他觉得这是一种缘分。
尽管——
“我把这些排列组合,都……都画了出来。”白杨这样回答孟芃芃的问题。
我的天!
这得……画多久?
孟芃芃甚少失态,此时也忍不住张大了嘴,眼睛飞快地眨了眨,说不出话来。
白杨在一边拧着试卷的边角,头低下来,不安又腼腆,白嫩嫩的皮肤反she灯光。
“这是一道数学题,不是……美术。”孟芃芃忍不住告诉他。
白杨沉默。
过了许久之后回答:“我知道。”
但是我想做出来。他心里这么补充。
孟芃芃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实在是有一点……近乎固执的愚笨,但这其中,又有一点说不清楚的憨厚老实。
是个很天真很傻气的小男孩。孟芃芃这么给白杨定义。
这样一场关于数学的讨论最后在下课铃声中结束,下晚自习,九点四十五,夜色深黑。
周自恒踩着夜色载着明玥返家。
十月末的夜里月光和星光闪耀,秋高气慡的日子里,几乎能看见一点银河的踪迹。明玥坐在自行车后座,牢牢抱着周自恒的腰,喃喃背古诗词。
她背上半句,周自恒背下半句,或者是jiāo换过来。
“背《短歌行》。”周自恒单手握着车把,另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挠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