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一起长大的那个小姑娘,会关心他的喜怒哀乐,会和他撒娇说笑,会甜甜喊他“周周”,会轻轻亲他脸颊,更会在他说出“我喜欢你”后,傻不拉唧的点头。
周自恒握着手机,笑了起来。
他觉得明玥真的有些傻,光因为激动,木木呆呆地点头,甚至忘记这还是隔着手机,他根本看不到她的动作。
她真是……傻得可爱……
周自恒心里的空虚,飞快地被填满,好似塞了一块硕大的蜜糖,他克制住哽咽的气息,尽量用自然的一贯常用的语气笑话她:“你怎么这么傻哟——”
“我不傻。”明玥似乎是很紧张,她屏住呼吸的声音都从电话里传过来,隔了一会,她期期艾艾地问,“那……那你刚刚说的话,还作数吗?”
她这般急切,生怕周自恒反悔。
“什么话?”周自恒故意问她。
明玥那边又没了动静,但他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在害羞,脸皮薄的小姑娘,最怕这种拿话磨人的小痞子。
雪渐小,风也小了,酒吧里驻唱乐队片刻不停地唱着歌:“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主唱沧桑又深qíng的声音通过手机,让明玥听得清清楚楚。
周自恒随着音乐轻轻哼唱给她听,远胜一切蜜语甜言。
他唱了一阵,才停下来,声音清越:“作数的,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在一起。”他顿了一会儿,轻轻地问了一句,“好吗?”
“好。”明玥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电话那头传来笑声甜甜。
她一直在笑着,周自恒也一直在听,他极有耐心,直到明玥那边有江双鲤的声音提醒,明玥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但光是听见嘟嘟的挂断声,周自恒也觉得很满足。
那一杯酒的滋味涌上心头,他此刻真的感受到白羊所说的“三种味道,甜甜的”,手支着脑袋,趴在吧台上,又是chuī口哨,又是笑,心qíng好到爆。
“去他妈的周冲,去他妈的结婚,爱gān嘛gān嘛!”他勾了勾白杨几乎看不见的脖子,揽着他的肩膀,“小肥羊,以后啊,你就光明正大地叫明玥嫂子吧!”
他不胜酒力,已然醉了,又或者是因为明玥醉了。一双琉璃般的黑色眸子星光熠熠,他把手背贴在唇边,掩饰笑意。他的手背上还有两道血痕,已经凝固,看起来狰狞可怖,但他笑得很温柔,工整绮丽的眉眼舒展开来,连伤痕似乎都淡化了。
白杨木木地愣住,好半天,才记得重新动筷子,夹了一大口面,含含糊糊地应答:“嗯,好。”他希望周自恒再开心一点,于是吞吞吐吐地问:“那……周叔叔能不结婚吗?”
人生有大悲大喜,周自恒想,他在这一天,已经先后尝过。
他闭了闭眼睛,摇头:“不能。”
“为什么?”白杨张大嘴,“周叔叔不是很厉害吗?”
周自恒语调有些淡,“他说身不由己。”
他并不是很能理解周冲所说的“身不由己”,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或者是懦弱的臣服。
身不由己。
白杨肥肥的眼皮垂下来,脑袋也跟着耷拉下去,一双胖手绞着蓝色的羽绒服,似乎想把它戳出个dòng来,吧台上还摆着热腾腾的阳chūn面和ròu包子,但这似乎没能提起他的兴趣。
“怎么了?不说话啊?”周自恒故作不耐地拍拍他脑袋,“嫌我喝了你的酒啊。没事,再给你点,点七个口味的!”他勾唇笑了笑,打了个响指叫了声正在收拾破损酒柜的酒保。
酒保重新调了一杯酒,cha上了一片柠檬片。
吧台昏暗迷离的幽光衬得这一杯彩虹酒颜色绚丽。白杨没有喝,他望着酒杯好一会,轻声说了句:“我的爸爸以前是个缉毒警察。”
周自恒上扬的嘴角慢慢就收敛了,懒散弯着的脊背也挺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大理石吧台。
白杨的声音很斯文,他用说故事的口吻说着话:“他转业以后就去了缉毒队,破过很多大案子,也抓过很多坏人,他一直是我心中的大英雄,也是我们一家人的骄傲。他那时候常常出外勤,工作很忙,我妈妈也上班,爷爷奶奶在家里照顾我,下班了,我们又可以一家团聚。那时候,我觉得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