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微闭着眼,没说话也没打断她,李竺继续说,“一个IT宅男,财务自由,闲暇时间大把,却很少出门,智能手机中毒——应该花费大把时间上网冲làng,又关心政治,很有正义感——告诉我他很可能会做什么?”
他们两人jiāo换了一个眼神,答案都写在里面:黑客。
“他们对世界的看法也许很幼稚,但破坏力却不容任何人小视,在网络上几乎无所不能。雷切斯特告诉我们,施密特半年前就订了这个包厢,他是怎么知道的?”
“电脑告诉他的。”傅展说。
李竺点头,“电脑是会说谎的,东方快车号的服务器对施密特来说根本不堪一击。”
“这帮黑客,不闹得天下大乱他们不会罢休——政客的确最恨他们,21世纪最大的变数。”傅展悄声细语地说,他的呼吸声chuī拂过李竺耳朵,“笑一笑。”
李竺发出低沉又短暂的笑声,打了傅展一下,就像是被他喁喁低语的笑话逗乐了,他们打qíng骂俏了一会才又窝到一起,无障碍继续jiāo流。
“如果是黑客组织,他们会派出施密特也就不奇怪了,这种基于幼稚的政治理想粘合的组织,某方面特别qiáng大,但另外一方面则可能不堪一击。他们的组织往往特别松散,来自天南海北,这在被追捕时是优点,但也让他们很难影响到现实世界——也许James和他的那个同伴是他们在中欧地区能找到的全部打手,这两个人全死在红脖子手上,他们找不到别人,只能在网络上搜寻你我的足迹——”
“他们只找到了我的订票记录,所以施密特——也许受冲动驱使,混上了火车,他出不了外勤,但也许可以随机应变,不管怎么说,这里总是离U盘近一些。”傅展当然不费chuī灰之力就理解了她的推测,和他讨论确实不失为一种享受。“他没出手,理由是什么?我们有两个人,看起来都不好惹?还是他不能肯定U盘在我们身上?”
这二者当然都有可能,说实话李竺也觉得施密特的决定很明智,她根本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对他们用qiáng,即使她和傅展束手就擒,估计他也不知该怎么办,这男人在网上也许很能gān,但在现实中几乎可算是低能儿。“也许是不知道从何下手——但我觉得,他是不能肯定东西是否在我们手上。”
回想起施密特刚才真qíng流露的控诉,她感到有些荒谬,几乎要笑出来。“——他可能是被我们的演技骗了,甚至不能肯定我们是不是就是洗手间里的那两人。”
“哦?”傅展的眉毛也高高地挑了起来,他慢吞吞地说,“这……”
这样一想,倒也不是不合理——正常人看过洗手间里的横尸现场,经历过伊斯坦布尔机场的政变惊魂,甚至(如果这些黑客够会挖的话),还在特洛伊古城被枪击威胁,被殴打得遍体鳞伤——这还是保守说法,甚至很可能他们亲手杀了一个人……两个正常人经历过这些,怎么可能视若无睹,装作没事?多少都会在脸上留下痕迹,施密特看到这对欣快的小qíng侣,可能三观都被颠覆,就算一大堆直接间接证据都显示他们有qiáng烈嫌疑,但感qíng上始终无法肯定,这也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
好吧,这不是不能理解,在正常生活中极有可能发生,更是对他们演技的肯定,傅展捏了一下李竺的下巴,侧过脸好像要亲上去,其实是在她耳侧低语,“他又在看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入错行了,如果一开始就往演艺圈发展的话,如今的影坛哪有秦巍的份。”
这真是个笑话,触着她心底不敢去碰的旧生活,但这一次的痛没那么深了,人的适应xing真的很qiáng,眼下的生活,习惯了也就麻木了,像是泡在冰水里,久了真能拿从前来开玩笑。李竺夸张的笑起来,语气却不那么热切,“那你也得有一个我这样的经纪人。”
她不等傅展回答就继续说,“要听我对他整个心态的判断吗——我想,施密特的行动应该受背后那个组织的多方支援,当然也因此受到多方制约。他一直没有和我们正面接触,表达对U盘的诉求,也许不仅仅是因为对我们身份的怀疑,对自己的不自信,还因为——组织的判断。”
“你是说?”傅展的语气已隐隐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