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时间比人更懂得伤害。
所以,我宁愿相信我的莫凡依然活在记忆的昨天,也不愿承认眼前这个即将属于别人的人是曾经爱我入骨的男人。
“莫凡,当你清晨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是黎晓雅,当你难过无助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的人是黎晓雅,你所有的幸福和快乐都是她给予的,所以,希望你们能永远幸福下去,而我,也会努力的寻找那个能让我觉得幸福的人,所以,我们会做一辈子的兄弟,对不对?”我看着他余怒未消的俊脸慢慢说道,视线里倒映出他从愤怒到惊讶最后回归淡然的表qíng。
他慢慢的从我身上爬起来,背对着我而立。
“哥,你想太多了,我对你的关心只是因为你是我哥而已,与其他无关。”我听见他几乎没有温度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我躺在chuáng^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庆幸……还是失落。
莫凡离开之后的房间变得异常寒冷。
我缩在被子里怎么努力都无法压抑从喉头深处涌上来的悲伤难过。
不被祝福的爱qíng,被现实击落的幸福,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执著。
这些是我与莫凡之间最最明亮的阻碍,无法跨越。
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放在chuáng头柜上的手机不断发出悠扬的乐声,伴随着嘟嘟的震动声,我揉了揉因睡眠变得惺忪的眼睛然后才摸了电话按下接听键。
“莫简,感冒好些了吗?”
电话那头是母亲透着隐约担心的声音。
我胡乱的应了一声,想起莫凡已经走了。
“你……小凡在你那里吗?”
“他已经回去了,还没到家吗?”我随口问道,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下午一点,莫凡已经离开三个多小时了。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莫凡他昨晚在
你那里过夜的是吗?你们……你们有没有……”
“妈,你多心了。”
我打断她接下来的话,心里不断的冒起苦涩的泡泡。
难道在经过了这么多事之后,她还是不相信我想让莫凡幸福的决心吗?
如果要找回那段失落的记忆的代价是将莫凡推向自责内疚的深渊,是让我死都不会去做的事。
昨晚的一时冲动,想要追上去将那个人紧紧的抱在怀里的想法在此刻变得荒唐而可笑。
“小凡前几天去做过检查,他的主治医师昨天打电话过来了。”
握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的颤了颤,然后才问道:“他说什么了吗?”
“他说,”母亲的声音在停顿了两秒后继续响起:“如果小凡想要恢复记忆是可以手术的,手术的成功率有70%。”
还是有三分之一的可能会失败。
这像是一场伟大的赌博,如果赢了,皆大欢喜。
输了,万劫不复。
手术一旦失败,莫凡将要面对的将不再是不完整的记忆,而是如同初生的婴儿般被彻底洗脑。
他将不会记得自己的姓氏、父亲母亲和我。
“妈,这太冒险了。”良久的沉默后,我开口说道。
那头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妈,不要在莫凡面前提起这件事,最好永远都不要再提了。”太阳的角度已经倾斜,阳光一缕一缕的洒在树枝上,明亮得刺得我的眼睛微微的痛。
“我以为你会同意的。”母亲的声音听不出太多qíng绪,我大概能想象得到她脸上那如释重负的表qíng。
其实,最为难的人是她吧。
一边是儿子,另一边也是儿子。
想要他们同时拥有幸福的前提却不能同时满足,这三年来,不止是我一个人在煎熬,母亲心里的苦或许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她曾经有深爱她的丈夫还有孝顺懂事的孩子。
可是这一切在三年前的那场声势浩大的私奔事件中被彻底捣毁。
留下的除了痛苦以外,只剩下那一丁点微薄的希望。
“妈,我答应过你会走出过去,你应该相信我。”手指无意识的收紧,说出这句话
的时候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崩塌。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好了,不说这些了,昨天那个聚会我替你延迟到下个周末了,到时候别再给我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