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不要我给你算算,我给他用的是科学家最新研究出的麻药,对孩子的影响微乎其微,我调动的飞机已经超越了我的权限,我的政治生涯随时都可能结束,因为我做了不该做的事。我现在只希望,如果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最好是在孩子诞生之后。我要看到他们完好无缺。你可了解我的难处,我的心qíng?”
薛平光垂着头。他不能光站在自己的立场去理解这些事。有些事,他无能为力。他终归不能背叛他的父母他的家庭。
说得口gān舌燥的首长喝了口水,这才在沙发上落座,得到空闲点上一根烟:“听说最近他的qíng绪不太好?”
陆景浩的qíng绪是不太好。
怀胎三月,虽然孕吐大大减轻,但是肚子隆起的速度超过他的想象。即便他缺乏怀孕的常识,但是常理,他总归知道。这不是三个月的肚子,这就像五个月的肚子。隆起的弧度之明显,不管他穿得多宽松也掩饰不了。
每次面对镜子,都会严重影响他的心qíng。他心高气傲,在原来,他绝对接受不了男人怀孕的事实。他会剖开肚子,将孩子拖出来,扔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他会自杀,在自己失去尊严之前慡快地离开人世。但是他不能这么做。他可以眼都不眨,杀死千万个人,但是他不能杀死一个手无缚jī之力的胎儿,鞭它的尸。
何况,肚子里还不止一个。虽然这些人隐讳如深,但他还是窥得端倪。当时他就想,我他妈是母猪吗,一胎怀这么多!这与他心目中gān脆利落、腥风血雨、了无牵挂、藐视群雄的黑道男儿的形象背道而驰。他可以抛却大哥的身份,但是他割舍不了英姿飒慡、意气风发那个痛快劲。他很难想象自己挺着个超大的肚皮摇摇晃晃走在牢笼里连风年残烛的老人都不如。他更是厌倦怀孕期间的琐事,以及用他从来不削的手段和薛家人周旋。妈的,太累了。
每天喝不完的叶酸,补不完的铁与钙,做不完的检查,吸收不完的营养,这些都让他疯狂。不该是这样的。有时他想,当初就该一了百了。他只能克制着各种负面qíng绪,而它们日益增长,就像一座大山一样。
而真正的压力在五个月后来到。孕夫开始全身肿胀,经常头晕,尿频,而且还查出了高血压。医生们变得极其紧张。因为他们在照顾这个人的同时还要给胎儿排畸。如果弄了大半天,生出的胎儿全部变样,就是再刚qiáng的人怕也会爆血管。这个时候,孩子的父亲显得十分关键,薛平光在这方面做得相当好。
“你瞧,这是老大的手,这是老二的脚,这是老三的屁股,还有老四,这家伙肯定是个公的,看见小jījī没有?老五老五!他的嘴在动!在叫妈妈,看见没有,老六正在笑呢……”
“闭嘴行不行?到底他妈的几个啊?”腹大如斗的孕夫在chuáng上气鼓鼓地挣扎着,老子不阻止,你恐怕连老十都数得出来吧?当老子是搞批发的吗?
薛平光捉着他的手,忽然笑了:“好了好了,不要激动,孩子们都很爱你,你察觉到没有,我都感到了,和你分享喜悦呢。”
“我、我、我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陆景浩已经口不择言了,任谁怀着这么多会动的孩子也不好受。
青年做了个怕怕的表qíng:“好啦,孩子都很健康,再过几个月,就会出来和你见面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啊。你想想,咱们一家子围着一坐,就像开小型会议一样,多气派,多风光!”
“……”
只有在男人面前才这样,面对薛雄飞的时候,陆景浩镇定自若,一点看不出他身怀六甲的辛苦。
他跷着二郎腿,偏着头,就像跟地头蛇谈判的黑道大哥,气势十足,造型也酷。
“同志,你辛苦了。”首长像慰问在前线苦战的士兵那样跟他握了握手,“有什么,尽管说,咱们后备充足,粮吃不尽,弹打不绝。”
“今天你来,就是跟我打官腔的么?”陆景浩递了个冷眼,去摸桌子上的烟。
“当然不是,”薛雄飞不动声色地按住了他的手,“我给你安排了心理医生,他资质深厚,却也解不了你的疑难杂症,我这个老帅啊,只有亲自出马啰!”
“孩子是母亲心头的ròu,但你知道它们有多么脆弱?一点不良qíng绪,会造成什么后果?死去的胎儿会被挤压成一片纸,随着你分娩其他孩子娩出。你想看见那个惨烈的场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