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他一眼,薛平光张了张嘴,但仍是什么都没说。他在部队当教官时,也惜字如金。他深知,虽然自己和他们同为士兵,可实质上是不一样的。人和人可以不同到什么程度,看的不是披的那件外衣。他早就知道,陆景浩是gān什么的,但他从没提过,爱qíng已经发生,有了热度和痕迹,用什么也无法浇灭。爱qíng一旦开始,就像打开的潘多拉魔盒,无需对里面飘出的东西感到恐惧。他要的是爱qíng的内核,是花开的果实,并不在意浇灌它的是什么雨水,滋养它是何种泥土,培养出的又是什么xing质。
薛平光搂着他的腰,往前走,男人顿了顿,还是靠在了他的身体。上了车,才发现这家伙伤得比他想象中重得多。他早来一步,还是晚来一步,都于事无补,最严重的伤口已经形成了。他的身份很敏感,但并不介意cha入这场战争。他以为陆景浩自己是可以解决的。但他的解决方式显然太落后了。才酿成了无可挽回的后果。
陆景浩一直没有说话,他无话可说。薛平光也没说话,纵然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只听得见鲜血滴下来的声音,和男人轻得可怕的呼吸。开了一段路,青年停下车,脱下外套,解开衬衫,撕成几截,然后转头,要给他包扎。他不能让他的血再流下去,他流的不仅是自己的血,还是他的血。
陆景浩不得不对上他的眼睛,然后又迅速偏开脸,艰难地解开了自己的衣襟,又脱下了被衣料裹着的受伤的手臂。薛平光gān脆利落地,将他身上创面最大的地方扎了一圈,狠狠勒紧。那个人没有痛感似的,只是表qíng淡淡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窗外的景色并没有变化,但在他心中已经翻天覆地。就像面前的人还是那个人,但是他却有了不一样的体会。
包扎完毕,青年拿起外套,想给他披上,却被他拒绝。他只好转回去,继续开车。
“给我一支烟。”一把嘶哑的声音突然微弱地响起。
薛平光没有回头,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支递了过去。
陆景浩接过来,含在了嘴里。他的表qíng是那么僵硬。所有年岁的纹路都被深厚的悲恸所撑平。黝黑的肤色好似一种悲怆又自持的yīn影,笼罩着这张空dòng的脸庞,衬着两道顽qiáng的目光,越来越浓,挥之不去。
他鲜血点点的衣衫敞开着,露出绷带缠绕着的被鲜血浸透的胸口,手臂不自然地半吊着,却一点也不妨碍他那种说不出味道的清冷和淡漠。甚至看不出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看不出他腹间的生命正在坠落。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永远也不肯说出自己说不尽的苦。哪怕体无完肤,也会让人觉得他的qiáng大依然是无可辩驳。即使他与悲剧撞个正着,也像不过是与其擦肩而过。即使被灾难冲到世界荒凉的角落,也仿佛仍旧站在云端没有下来过。
第68章 恶xing流产
“猜猜我是谁?”
“你是谁?”
“我姓列,名焰。在下列焰。”透过变音器传来的声音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陆景浩背上那枚刺青,那团烈焰。
“你可知我和陆景浩是什么关系?”
不待他问,话筒对面的人就主动道来两人的渊源。
“他是我的。”
“你可知他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孩子?”仿佛知道薛平光即使不在意两人的关系,但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却不能笼罩在雾里。
“也是我的。”
纵然可以不理会这个人的挑拨离间,也深知他的居心叵测。一想到陆景浩怀着别人的孩子求助于自己就有种抓狂的感觉,也不过是妒忌,和没有证据的猜测,他的心还是免不了撕裂。
即使如此,他也没做出和男人当面对质的事。这条不归路,怎么能够这般轻易地踏上去。虽然他最终还是伤害了心爱的人,但是这种伤害留有了一定的余地,乃是qíng非得已。
薛平光开着车朝别墅的方向驶去。即便他厌恶这座吞噬灵魂的堡垒,然而在这非常时刻,也只有这座堡垒能够抵御恶鬼的来袭。
车再次停下时,坐在身后的男人盯着他的背,压抑着痛苦,平静出声:“替我给怀云收尸。”他说,“总有一天,我会报答你的。”
听见这句话,青年差点就乱了方寸。他了解他的伤怀,却无法化解;他明白他的挣扎,却难以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