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人群中看着，忽然有一丝庆幸，庆幸是女儿身。
韩燕绾笑着，那笑像一把利剑，将表哥的心划的鲜血淋淋。
表哥矗立在广场上，唇瓣失血微颤，只是紧握着那把玉箫。而后，不发一语的从人群中走过。
他能坚信叶慕尧对他的qíng谊，他能初心不改，始终如一，他可以放弃家族大义，后世香火，他能舍去名声信誉，可……他逃不脱不被祝福的未来，不被认可的qíng感。
几个军官乘车走了过来，慕哥哥从车上下来。
他还是如那年般，军装在身，英姿飒飒。只是那眼中仿若经历了无数的人世沧桑。
他迅速走到表哥身边，一把将表哥拥入怀中。
周边无数的窃窃私语声，责骂声。不绝于耳。
慕哥哥横扫了周遭，忽的向天一指，“嘭！”的一声，子弹带着硝烟弥散在空中。
“韩燕绾，谁许你这般伤害他？”
韩燕绾笑：“慕哥哥，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叫他随我一趟。”
这女人竟不知这么牙尖嘴利！
“你！……”慕哥哥咬牙：“你当真以为我叶家怕了你韩家？”
韩燕绾的笑容滞了滞，说：“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要挟我？还是你真的以为你可以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一辈子，你不要忘了，你是娶了妻的。”纤细的手指指向表哥：“他也是！”
表哥挣脱了慕哥哥的怀抱，双眼无神，木木着步子向前走去，那背影飘飘忽忽。仿若下一刻就随云散去。
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却留着一丝庆幸，伸手摸上唇，属于他的气息好似还在。
慕哥哥，我是拥有过你的呢。
“嘭！”一声枪响，场面忽然变的混乱起来。
军官竭力镇压bào动的学生，连发多枪，周遭哭声，喊叫声在耳边是那么清晰。
“这叶将军之子为长不尊，还在此镇压学生运动，定是jian细！”学生中有人bào动了，扯着大声吼。”
“打倒军阀走狗！”
“还我河山，护我国土！”
……
场面控制不住，枪发了一道又一道，表哥只是木木的向前走，不曾留心身边，也好似这个世道不是他该来的。
“悖伦之人，这世道容你不得。”一个学生将举横幅的粗棍劈向表哥，我心下一惊，急急从人群中冲出来，挡在表哥身前。
“嘭！”
我感到子弹从我耳边擦过，有温热的液体在我的脸上……落在脸上一滴一滴，接着粗棍落在我的头上，那痛若骨头断裂般震的我灵魂发颤。
“子玉！——”一声撕心裂肺的gān嚎，那是慕哥哥的声。
表哥的身缓缓压上我，我看到他眼里的笑。好似他第一次见我时冲我温恬一笑。
只是，这笑中，满是洒脱，释然，救赎……
“表哥——你没事罢！？”我急唤着他，血大片大片落在我的脸上，将我的眼填满。
我看到表哥的笑在我眼中渐行渐远。
医护人员迅速将表哥送往医院救治。
我被送往医院时，只觉的腹中疼痛如绞。
失去意识前，我看到慕哥哥看向我时那温柔的面庞。以及挥之不去的担忧……
表哥，这是否是我偿还你的代价？
☆、第壹零章 薄qíng
【玖】
待我醒来时，是在医院的病房，头上火辣辣的痛刺激着我，我想起表哥被子弹打中的最后，心凉了一半。
掀被下chuáng，却忽然栽倒在地，腹中疼痛如绞。
我凉了一半的心，跌入冰点——
月事已经一月未至，自那夜过后。
紧紧捂着腹部，我又爬向了chuáng榻，一阵眩晕，我睡了过去。
半月过后，我醒了过来，只是得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表哥没了。
我挣扎着跑向表哥的病房，二姨爹和二姨哭的像个泪人，看见我，便发了狂，二姨挥打着我，撕心裂肺：“都是你！你真是天煞孤星，害死你爹娘不够，又祸害了子玉。”
那个道人的话还是应验了，我真是天煞孤星，不祥之人，克父克母，克亲克夫！
爹娘走了，表哥也走了。
泪，无声从我眼中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