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时候连他都低估了这孩子,毕竟,他没想到自己的助理有胆跟外人通消息。
他跟童延那几次见面,对这孩子看法其实不错,所以一直才不加防备,后来的事,证明不防备才是大错特错。
游艇那一晚,他喝了不该喝的东西,神志不清时,童延出现在他面前。那时,就算知道夜店表演的事,童延骗了自己,他对这孩子犹存怜惜。身体yù望如火如荼,他是个GAY,童延是个男孩,才十八岁的男孩,他怕自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也唾弃随意发泄yù火,于是让童延出去。
那时候他脑子已经相当不清楚,药物所致,他就像只是饿了许久的狮子,童延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块伸手就能用以饱腹的ròu。
但童延可怜巴巴地对他说,“别赶我走,我喝了不该喝的东西,出去就完了。”
他还残存一丝理智,外面那种场面,这孩子出去怕是就被毁了,于是,他决定自己出去。
而后发生的事就是一团乱麻,他最后能记得是童延坐上来,坐实了他的失德,是的,他没推就是失德。接着第二天扯开的真相,童延一直处心积虑谋算,终于等到这个趁人之危的机会,用他的失德换自己的前程。
没有人经受这样的欺骗会不愤怒,他怒到极点时是真想让童延从此在圈里查无此人。但能让人得逞,终究是他没控制住,于是他决定给童延几天教训就放人一马,等风头过去,他们就此各不相gān。
后来又牵扯出他家里那些事,算是最后一次如他母亲的意,他自己把童延收下了。这是用人,用人就得给好处,于是童延得到的第一笔签约金比别人的多。
他知道童延想要什么,之后资源上的方便他也打算适当给,他真没消费男色的心思,童延来的第一天晚上,他就表达得很清楚了,让童延做自己的事,不要也不用围着他转。
他着过道,不会再上当第二次,童延依然把他当块ròu,他看不出来?
就是看出来才会在童延一次次挑逗时逐渐加深恶感,然而那恶感又十分复杂,于是他才一次次出手教训。
可他真没想到,这个损人利己、拿说谎当饭吃、惯于对权利谄媚、以及全然不知耻字怎么写的人,会为一件完全没有好处的事,用那样微弱的力量,去跟比自己qiáng大无数倍的对象抗衡。
那是什么?拼命。
为什么?权贵不从来是童延蓄意讨好的对象?童延靠不住他了,更应该广结善缘,毕竟这城里任何一个有力量改变童延命运的人,都是下家的人选。
聂铮搭在扶手上的胳膊抬起来,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他承认,今晚,他真的被童延震撼到了。
别跟他说人xing本来复杂,这道理他懂。
可再复杂的人xing,也得看程度。现实中,肯以命相搏给别人换取生机的寻常人,这三十年来,他没见过几个。
以前对童延的有些结论,他是不是带着成见,下得太武断了点?
可是,什么才是真实?聂铮突然想起,那晚童延发烧昏睡在卧室的呓语,羊……泥里,儿子……gān净?
儿子?羊?……不对,儿子,娘?
娘……泥里?娘在泥里?
泥应该是相对gān净,可一个在饭店当服务员中年女人,能有什么不gān净?太辛苦?
聂铮狐疑地皱起了眉。
伤童延的那个公子哥是秦家的人。
鉴于童延昨晚是聂铮亲自接回来的,第二天上午,秦佑自己到医院来探视,刚好在楼下遇到聂铮。
聂铮也没虚礼,两人一块进了病房,见病人还没醒,秦佑让助理把探视的礼品放到chuáng头,跟聂铮一块去了走廊。
这间私人医院贴着西山,非常安静,能听见后面空山中的鸟鸣声。
聂铮望着楼下被艳阳炙烤的路面,“这次我就不让了。”
秦佑说:“就算你让,也是这个结果,不杀jī儆猴,个个都要反天了。”
昨天伤童延的几位都被送了法办,秦佑亲自送的,没人会徇私包庇。非法拘禁、故意伤害总是跑不了的,本来衔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接下来几年有了新的落脚地,监狱。
聂铮知道秦佑是有心收拾家里那些不听话的东西,谁挣家业都不容易,这些腐化的残枝该剪就得剪,没有让他们拖累的道理。但即使秦佑不动手,他也会动手,所以这个人qíng聂铮还是记下了,“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