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柏低头看着他,半晌单膝点地蹲下来,问温庭:“为什么开心?”
温庭刚要开口,靳寒柏又问:“喜欢我?”
温庭抿着唇,点点头。
“喜欢我什么?”靳寒柏轻轻地笑了一下,“我是真不知道我哪能让人喜欢了……我脾气大,还这么老了。你这么好的年纪,喜欢谁不好。”
“你不老。”温庭皱眉。
靳寒柏抽出被温庭攥着的手,摸了摸温庭的前额,手指还在他眉心处刮了刮,他的声音低沉,缓缓道:“想留就留在我身边吧,过你想过的日子。”
屋里的灯光昏暗,气氛宁静平和。靳寒柏的白衬衫被灯光染得看起来有一点淡淡的huáng,他的手表反she出一条圆润光亮的弧线,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晃动。
温庭看着这人蹲在自己面前,听他开口说:“非要喜欢的话……就喜欢我的钱吧。那样你最开心,也长久。”
靳寒柏在温庭眉心处亲了一下,声音那么温和但听起来却是十足淡漠:“只要别喜欢我这个人,你想要的我就都能给你。”
温庭眼睫一颤,错开眼神不再看他。
他听懂了,靳寒柏已经把话说得不能更直白了。不过也好,他终于得了靳寒柏一句话,可以大大方方名正言顺留在他身边。
温庭二十二,年轻,漂亮。
这样的一个他跟在靳寒柏身边,没人会觉得不合适。
年三十这天,温庭跟着靳寒柏回了靳家。路上只有他们两个,毕竟过年了,司机也是要放假的。靳寒柏开着车,温庭坐在副驾上,静静地陪着。
“这样坐着后面还疼不疼?”靳寒柏问他。
温庭有点不好意思,摇了摇头说:“不怎么疼,挺好的。先生你别总突然问我这个,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乍一听总想脸红。”
靳寒柏笑了下,道:“等会儿到了老宅不用紧张,也不用跟他们多说话。家里孩子多,嫌吵就自己找个清静地方,跟我说一声就行。”
“好的。”温庭乖顺点头:“我就一直跟在你身边,行吗?”
靳寒柏“嗯”了声。
靳寒柏跟靳家的关系不好,甚至可以说很紧张。他之所以还回老宅,是因为他还有个爷爷。老爷子今年八十九,已经有些糊涂了。靳家也只剩这么一个人还能让靳寒柏有些挂念。
至于其他人……
全世界都知道靳寒柏和靳家的关系为什么不好。
几年前靳家股市大动dàng,资金链几次断裂险些破产,靳寒柏少当家的身份做得不稳。叔叔姑姑甚至堂表亲戚都想过来挤他下去,那时候所有人都冷眼看着靳寒柏的笑话。
--那年靳家被曝出来了一个巨大丑闻。
靳家少当家靳寒柏,不是靳家长子靳智维的儿子。靳智维二十多年悉心教导捧在手里的小公子,是他妻子和他亲弟弟偷qíng的结果。叔嫂jianqíng二十余年,照片铁证被漫天漫地曝光。他叫了二十多年的爸爸,倒下了就再没睁开过眼睛。
那时的靳寒柏就像一个孤独的战士,身前身后没有一个同伴,他披着铠甲拿着刀,孤身应对四面八方放过来的冷箭。
车子驶到环山路口,还有几分钟就到老宅的时候,温庭突然覆上靳寒柏握着方向盘的手。
靳寒柏挑眉:“嗯?”
温庭对着他笑了下,扬声说:“先生,今晚回家我煮汤给你喝吧。”
靳寒柏应道:“行啊。”
“你想喝什么汤?jī汤好不好?猪脚汤呢?”
“这就算了,”靳寒柏难得笑了下,“太油,让我感觉自己像个产妇。玉米浓汤吧,今天在这边我可能吃不下,晚上多煮些汤我喝喝也好。”
“好的。”温庭刮了刮他的虎口,轻声道:“晚上我陪你跨年。”
靳寒柏听了这句却顿了一下,眼睛看着前方有些出神。过会儿突然笑了声,淡淡的,听来很讽刺。
温庭也没再说别的,直到车子拐进了黑色的大门。院里停了几辆车,靳寒柏把车停在它们的后面,熄了火。
靳寒柏一手牵着温庭,一手提着给老爷子带的礼物进了门。佣人站在门边给他们拿了拖鞋,颔首问候着:“小少爷回来了。”
靳寒柏“嗯”了声,环视了一圈厅里的人,淡淡扔下一句:“诸位过年好了。”